“喝杯茶吧?”魯思把我領進起居室時說。
房子裏的陳設依然如故,與我記憶中的一樣——一塊小地毯、厚重的窗簾、扶手椅、褪色的藍色長沙發、壁爐上那隻嘀嗒作響的銀色座鍾。我頓時覺得心裏得到了安慰。
“說實在的,”我說,“我想喝點更來勁的。”
魯思瞟了我一眼,但沒說話。不過她也沒有像我擔心的那樣拒絕我。
她倒了杯雪利酒遞給我。我在長沙發上坐下。這也是習慣使然,因為我在接受心理治療時就坐在左邊這個位置,把手臂放在扶手上。我手指下方的沙發表麵,已經被許多焦慮的病人磨薄了,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我喝了一小口雪利酒,慢慢把它咽下去,隻覺得它暖暖的、甜甜的,有點黏稠。我發現魯思一直在觀察我。她光明正大地看著我,目光並不陰沉,也沒有使我感到不安。二十年來,魯思從來都沒有使我感到難堪。我悶聲不響地坐著,先把雪利酒喝完。
“端著杯子坐在這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我知道你通常不給病人倒酒喝的。”
“你早就不是我的病人啦。你是朋友嘛。看你的樣子,”她語氣溫和地說,“你現在需要一個朋友。”
“我的樣子有那麽糟糕嗎?”
“恐怕是的。而且事情肯定很嚴重,否則你不會不請自來,更不會在晚上10點鍾的時候來。”
“你說得對。我覺得——我覺得我已經走投無路了。”
“怎麽啦,西奧?怎麽回事?”
“我不知道怎麽對你說,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
“那就從頭開始吧?”
我點點頭,吸了口氣,然後開始。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說了。我告訴她說,我又開始抽大麻了,也說了我怎麽偷偷地抽——還說了我怎麽看到凱西的電子郵件,怎麽發現她的婚外情。我把所有的事都痛痛快快地說了,說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想把胸口的苦悶一股腦兒都倒出來。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