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著讓-費利克斯走進一間儲藏室。他走到一口大箱子前,抽出一個帶鉸鏈的機架,用它從箱子裏取出用毯子裹著的三幅作品。他把它們豎起來,小心翼翼地打開包在上麵的毯子,然後後退了兩步,興致勃勃地讓我看第一幅畫。
“看這幅。”
我看著那幅畫。它像艾麗西亞的其他作品一樣,具有照片般的擬真效果,幾乎是一場車禍的真實再現。她母親在這場車禍中喪生。被撞毀的汽車上坐著一個女人,身體趴在方向盤上。她渾身是血,顯然已經死了。她的精神、她的靈魂正悠悠然離開她的軀體而去,像一隻長著黃色翅膀的大鳥,直衝雲天。
“是不是很棒?”讓-費利克斯全神貫注地看著它,“你看這用色:黃色、紅色和綠色——我簡直被它迷住了。令人愉悅。”
要我是不會選擇“愉悅”這個詞的,也許會用“令人不安”,我也說不清自己是一種什麽感覺。
我走到第二幅畫前麵。十字架上的耶穌。不知是不是。
“畫的是加布裏耶爾,”讓-費利克斯解釋說,“還真挺像的。”
是加布裏耶爾——但是他被畫成了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頭上戴著荊棘王冠,傷口向下滴血,兩眼不是向下,而是向前——堅定無畏、飽受折磨、毫無愧色,充滿責備的目光。那雙眼睛似乎要把我看穿。我更仔細地觀察這幅畫,發現他的軀體上綁著一件與畫麵極不協調的東西。一支步槍。
“是打死他的那支槍?”
讓-費利克斯點點頭:“是的。我想那是他的槍。”
“是在他被害之前就畫上去的?”
“在這之前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它能告訴你艾麗西亞的腦子裏在想什麽,不是嗎?”讓-費利克斯來到第三幅畫前麵。它的畫麵比其他兩幅要大,“這一幅畫得最好。往後退兩步視角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