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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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裏有很多病人。他們像平常一樣,聚在自己的小圈子裏,閑扯、爭論、抽煙;還有一些人抱在一起,跺腳取暖。

艾麗西亞抽出一支煙,用兩根細長的手指夾著叼在嘴裏。我替她點煙。火把煙點著時,產生輕微的噝噝聲,發出紅色的微光。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同時看著我的眼睛。她似乎陶醉了。“你不來一口?這樣是不是不合適?不能與病人一起抽煙?”

我以為她在跟我開玩笑。不過她說得沒錯。沒有明文規定工作人員不準與病人一起抽煙,但如果工作人員想抽煙,往往都躲在房子後麵的消防通道裏偷偷地抽。他們肯定不會明目張膽地當著病人的麵抽。站在院子裏和她一起抽煙似乎越軌了。也許這隻是我的想象,但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們。我覺得克裏斯蒂安正從窗戶裏窺視著我們。我想起了他說的話:“邊緣性人格障礙的人總是有一股**力。”我看著艾麗西亞的眼睛。它們並沒有**力,甚至連友好都談不上。在這雙眼睛背後,是一個充滿睿智的大腦,不過它剛剛蘇醒過來。艾麗西亞·貝倫森,她的力量不可小覷。現在我明白了。

也許這就是克裏斯蒂安覺得有必要給她服用鎮靜劑的原因。他是不是怕她做出些什麽舉動——或者說出什麽話來?我自己對她也懼怕三分,還談不上恐懼——隻是有所警惕,有些擔心。我知道我必須步步謹慎。

“當然抽。”我說,“我也來一支。”

我用嘴叼著煙,把它點燃。我們默默地抽了一會兒煙,繼續保持著目光接觸,彼此之間隻有幾英寸的距離。我感覺到一種青少年時期奇妙的尷尬,這才把目光移開。我用手指著院子,想掩飾這種尷尬。

“我們邊走邊聊?”

艾麗西亞點點頭:“好吧。”

我們開始繞著牆,順著院子的邊緣走。其他病人都在看著我們。我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麽。艾麗西亞似乎毫不在意。她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她們。我們就這麽默默地走著。最後,她說:“你還想讓我繼續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