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邊的凳子上坐了兩個小時後,清潔工列昂尼德·澤伊采夫還是沒有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現在,他後悔拿了這文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去偷拿文件。如果他們發現了,他就會受到懲罰。可是,他似乎總是受到生活的懲罰,他真不理解這到底是為什麽。
一九三六年,兔子出生在斯摩棱斯克西部的一個貧窮小村莊裏。這是一個小地方,與這片土地上其他千千萬萬個村莊一樣普通:村裏隻有一條坑窪不平的街道,夏天塵土飛揚,秋天泥濘不堪,冬天冰雪覆蓋。村裏約有三十座房子和幾個穀倉,原先的農民現在都被迫加入了斯大林式的集體農莊。他父親是農場的一個農工,他們家住在路旁的一座小屋裏。
沿著道路過去,有一家小商店,店的樓上是住宅,住著村裏的麵包師。他父親告誡過他,不要與麵包師來往,因為他是“葉夫雷”。他不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但顯然不是什麽好事情。可他注意到,母親會在那裏買麵包,麵包的味道非常好。
他感到納悶,為什麽他不能與麵包師說話?麵包師是一個快樂的人,有時候會站在店門口朝列昂尼德眨眨眼睛,丟給他一片剛出爐的熱麵包。因為父親的告誡,他總是躲到牛欄後麵悄悄地吃完麵包。麵包師與妻子和兩個女兒住在一起,他有時會看到女孩從商店的窗口朝外張望,但她們似乎從不出來玩耍。
一九四一年七月下旬的一天,死神降臨到了這個村莊。他當時還是個小男孩,不知道這是死亡的威脅。他聽到隆隆的轟鳴聲,於是跑出穀倉。幾個巨大的鋼鐵怪物從大路進入了村莊。第一個怪物在村莊的房子間停了下來。列昂尼德站到了街上,想看得清楚些。
那怪物似乎身軀龐大,有房子那麽大,但它靠履帶滾動,前麵還伸出一根長長的炮筒。怪物的頂端,在那炮筒的上方,站著一個人,他的上半身露在外麵,還把厚重的鋼盔摘下來放在了身邊——那是一個炎熱的日子。然後他轉身俯視下麵的列昂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