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基爾裏握著雷切爾的手,時間已經超過了陌生人之間通常建議的五秒鍾禮節時長。她猜他本打算吻她一下,思慮再三又放棄了這個想法。這種克製並非源自他的本性,不過是不敢放肆對待薩維爾納克家的人罷了。
一位渾身散發香水味的年輕侍者引領她穿過拉古薩餐廳,來到餐廳後方不顯眼角落的主桌旁。餐桌正對著古典三重奏樂團。高懸的絲質氣球燈、厚實的朱紅色地毯和黃色格紋錦緞窗簾營造出一種奢華的氛圍,陳列的1860年巨瓶白蘭地年份酒則將拉古薩餐廳的榮耀展露無遺,這裏不僅收藏了倫敦稀有的名酒,同時也出品倫敦最奢侈、最昂貴的餐食。
“美術館參觀得愉快嗎?”他問。
“很……令人難忘。”
“或許有一天我有幸能參觀一下你的……藝術收藏?”
雷切爾笑著說:“我也很想去虛空劇院看你的演出。”
“我給你安排劇院最佳的觀賞位置!目前正在上演一場精彩的演出。我的演出很……少見。我要暫時告別幽默短劇和歌舞節目。”
“我聽說你現在正跟一位女魔術師合作?”
“奈費爾提蒂,是的——這姑娘天賦異稟,能讓所有人相信魔法的存在。她的拿手好戲是讓自動機像人類一樣鮮活。我倆聯手奉獻了一場絢麗的精彩表演。”他斜靠著桌子,壓低聲音,陰沉地耳語,“我扮演阿努比斯,死亡與來世之神。奈費爾提蒂先火葬我……然後再賜予我生命。”
“真不可思議,”她喃喃地說,“掌控生殺大權。”
注意到她的凝視,他拿起菜單:“我能為你推薦達爾馬提亞咖喱嗎?一道由洋蔥、番茄和水果製成的甜食,最後淋入雞蛋,滋味絕妙。無論如何,餐後甜點我都想推薦罪惡的拉古薩栗子巧克力。”
他修剪得當的手指打了個響指,侍者仿佛瓶子裏召喚出來的精靈一般應聲出現。男孩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麝香味。高高的顴骨證明了他的斯拉夫血統,雷切爾發現他和他的同事們仿佛都是一個模子裏脫出來的。纖細,漂亮,不超過二十一歲。男孩帶著他們的菜單走進廚房,基爾裏接著介紹起這家店的老板,稱對方曾是巴爾幹半島的流亡者,其獨到的品位絕不限於食物和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