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2月7日
午夜已經過去很久,我還是睡不著。這麽短的時間內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們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今天下午,堤道終於可以通行,哈羅德·布朗回到薩維爾納克莊園。我正在廚房同亨裏埃塔聊天,我倆聽見他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躲進食品儲藏室!”她低聲說。
我急忙溜走。一聽見他猥瑣的招呼聲,我就知道他又喝得爛醉如泥。
“克裏夫想見你,”亨裏埃塔對他說,“他現在好多了,也知道你對瑪莎做了什麽。”
布朗憤怒地咒罵:“他已經離死不遠……”
“嗯,死的是那個姑娘。小雷切爾。”
“什麽?”
“嘿,謝天謝地,總算解脫了。是她指使你給上尉和維維耶小姐下藥的嗎?”
“看在上帝的分兒上!”我聽到他的尖叫,“放下刀!”
“我恨不得……”她喃喃自語。
“我走,你不會再見到我。”他講話含混不清,語無倫次。我聽得出來他根本沒有為自己辯護的意思。
我鑽出藏身之處:“別放下刀,亨裏埃塔。讓他也嚐嚐瑪莎受的苦!”
他罵了我幾句,轉身跌跌撞撞地走出廚房。
“克裏夫!”我大喊,“他逃跑了!”
可是克裏夫依舊在樓上臥床不起。他的身體還沒有恢複,無法抓住複仇的機會。盡管我想追上布朗,舉起我弱小的拳頭狠狠地揍他,亨裏埃塔卻拉住了我。
後來,她來到我的房間,告訴我,布朗已經離開岡特島,她不希望他再回來。至於大法官,他想見我。
我當然拒絕了。自我和媽媽到這兒,她一直叮囑我跟他保持距離。
然而,亨裏埃塔懇求我,她說,這一次他神誌清醒,卻瀕臨破碎。
我十分好奇,他病態的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麽?最後,我心軟了。
她領我走進他的書房。他離開女兒的病床,坐回自己的辦公桌前。他抬起頭,臉上布滿痛苦的皺紋,看起來足有一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