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穗子(讀客經典文庫)

一、走向成熟的堀辰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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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寫那篇小說,我付出了多年的努力……漸漸地有了小說的樣子,終於在7年後完稿了。”這是日本作家堀辰雄對小說《菜穗子》的創作曆程的簡短回顧。1936年,也就是在未婚妻矢野綾子患病去世後的翌年,堀辰雄創作了小說《起風了》,該小說後來成為中國讀者最熟悉的作品。幾年後,他開始創作《菜穗子》,並於1941年2月脫稿,3月發表於《中央公論》。自《物語之女》(1934年)問世以來,已經過了大約7年。關於《菜穗子》的創作,作者曾寫下這樣一段話:“……1935年的夏天到冬天,我住進了信州富士見的療養院……秋天的時候,創作欲漸漸湧上心頭,開始構思之前的腹稿《物語之女》的續篇,但無論如何也未能成功。”信州富士見的療養院正是堀辰雄陪伴綾子度過最後日子的地方,看護病人的沉重壓力加上目睹未婚妻逐漸走向死亡的精神折磨極大地摧殘了他的心誌,使他無法安心寫作,小說的推進計劃就這麽被耽擱了。直到1938年4月,堀辰雄與加藤多惠子結婚,步入中年期的他開始在穩定的婚姻中重建現實生活,並且預備了足夠的思考來繼續那個未完的續篇。

1904年,堀辰雄出生於日本東京,隻活到了48歲,是昭和時代新心理主義的代表作家。他的父親堀濱之助原是廣島藩的一名武士,明治維新後前往東京工作,並與本地的一位商人之女——西村誌氣結婚。堀辰雄出生後兩年,母親便得知父親在老家還有一位原配夫人,隻是她無法生育。這位原配夫人上東京來找父親,事情才不得不被揭穿了。顯然,父親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情況,母親不堪其辱,憤而離家,並在兩年後改嫁雕金師上條鬆吉。堀辰雄與繼父和母親的感情甚篤,從小就展現出極大的文學天分,高中階段便得到日本名作家室生犀星[1]的賞識,之後經其介紹得以與芥川龍之介相識。在考入東京帝國大學文學部國文科後,堀辰雄順利進入文學圈,開始了創作生涯。然而,與平順的文學事業截然相反的是他的身體狀況。高中時,母親因關東大地震而意外溺亡,巨大的打擊使堀辰雄肺病發作,開始咯血。這種在當時根本無法徹底治愈的頑症便從此伴隨了他一生,可以說耗盡了他大部分的心力。因此,堀辰雄的創作量並不大,最著名的兩部小說《起風了》和《菜穗子》的篇幅也都不長,充其量也隻能算是“小長篇”。但這並不能證明寫作隻占據堀辰雄生命中的一小部分,恰恰相反,由於身體的原因而無法自由地投入寫作這件事,反而促使他的作品擁有更高的精神濃度。這當然也與心理小說的題材及其創作方法有關,但作家對某一種風格的執著往往不是來自對某種理論或對某種技術的追求,而是渴望自我表達的原始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