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一品相爺

第八十一章許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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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馮府回來以後,李守心的心情非常複雜。

表麵上看,馮保隻抽取他五成的利,看上去要比陳洪溫柔多了,實則不然。

剛開始他也以為,馮寶真的是於心不忍,讓他暗自竊喜,哪知道宴會結束的前一刻,馮寶裝作不經意的提起:

“守心啊,老夫聽說你缺少一個賬房先生,這樣吧,就讓老崔去吧,老崔跟了我快二十年了,最是忠心耿耿,一直以來,老崔在我這裏,就充當一個管家,實在是大材小用了,讓他去你那裏吧!”

老崔會是誰?

李守心聽得一臉懵逼,心中還在想,這飯吃的好好的,怎麽突然間關心起自己用什麽人啊?

旁邊的張京連忙笑著為其解釋道:

“蘭芝,還不趕緊謝過馮公公,這老崔可是我幹爹,最好的賬房先生,人稱鐵算盤,算賬一流,我幹爹這可是割愛了,有老崔助你一臂之力,能讓你如虎添翼!”

他聽到這話,就如同夾了一塊蒼蠅擱進嘴裏,世上的賬房先生千千萬,萬萬千,自己哪不能雇到一個,非得要你指派的。

分明就是來監督自己查賬的,可他還不能明說,隻好滿臉堆笑:

“那我就謝過馮公公了,跟您說句實話吧,我還真就缺一個賬房先生,馮公公想的真是太周全了,小人銘感五內!”

馮寶聽了這話哈哈大笑,李守心臉上堆笑,因心深處,其實已經把馮保十八輩祖宗都問候了一個遍。

這分明就是給自己身邊安插釘子,以後要是再想像從前一樣,瞞過陳洪,另外分割出一大部分貨,專門用來走私,這條路算是徹底堵死了,以後想也別想。

甭管你做什麽,這賬上都不能作假,走私的這批貨也得上賬,也得按馮寶說的,抽取五成的利。

若是和陳洪相比,馮保真的是難對付多了,一開口就堵死了自己可能做假賬的路。

陳紅他要的再多,自己都有機會糊弄,就像下一次,公賬上隻有兩萬兩銀子貨物,賣了將近三萬多兩,按照約定上交七成的利,至於自己用來走私的將近四萬多兩銀子的貨物所帶來的暴利,完全可以裝入自己的口袋裏。

馮寶這麽一手,連這個可能也沒有了,怎能不愁雲慘淡?

不要看他,隻不過收五成的利,遠比陳洪還要黑。

陳洪吃虧就吃在壓根就是一個外行,隻管當甩手掌櫃,馮寶可不一樣,帶著自己的心腹來監督自己,以後自己所掙的一分一毫,都有人家的份兒。

忽然麵對一個硬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他怎能開心得了?

“李官人,小人姓崔,叫崔大器,京城你熟知我的人,送我一個外號叫鐵算盤,小人不才,別的本事沒有,我的算盤打的那叫一個絕,不是小人我誇口,我要是敢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崔大器笑嘻嘻的對他說道。

李守心在他麵前也不敢表現的太過冷漠,盡管自己內心裏老大不情願,可是這是馮寶安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這個家夥監視,也跟著賠笑道:

“敢問崔先生是不是也是宮裏的人?”

他故意這麽問的,因為看見此人幾乎和之前的枯樹皮一樣,老是老了,可是下巴光禿禿的,不光如此,臉上雖然皺皺巴巴,一雙手卻光潔如玉,極其的細白。

如此明顯的反差,讓他好奇,這該又不會是一個太監吧?

果然崔大器也不否認,細聲細氣的說道:

“您可真是孫悟空火眼金睛,不瞞您說,還真讓你猜對了,我的確是宮中的人,七歲被人送進宮裏去了勢,要不是馮公公提拔我,我這一輩子都在乾清宮裏當個小雜役,永遠也不會出頭,馮公公的大恩大德,我是不會忘的!”

“那倒是,那倒是……”

李守心心裏納悶兒,要按照年齡的話,這個吹大器的年齡應該不會大,如今的馮寶也就不過四十多歲上下,那麽這個崔大器年齡隻能比馮寶小,怎麽看上去這個人垂垂老矣,至少比馮寶老快二十歲了。

也許對方看出他眼裏的疑惑,忽然嘴角牽起一絲冷笑:

“李官人是不是看見我年齡和我的實際長相有點不相符啊?”

既然對方挑明,他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笑著回答:

“的確是這樣,要按你說的,你的年齡也至多不過三十歲上下,可是閣下實在是太顯老了,除了您這雙手,皮膚細嫩,臉上實在不敢恭維啊,所以我大膽一問,閣下到底多大?”

“不知者不為罪,咱家不過三十歲,今年也剛剛出頭,尋常人看我以為是五六十歲了,那就對了,宮中有一種秘藥,服了可以催人老,臉上顯老,四肢百骸卻因此而得到加強,內功也可以得到升華,為了馮公公,知遇之恩,小人我受點罪算什麽!”

崔大器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不動聲色,腳下卻咯噔咯噔的響,李守心順這響聲望向他的腳下不由得臉上驚駭,原來此人的腳底下石板磚,都已經碎裂成土。

天香樓的地磚,都是來自於紫禁城的廢磚,好的金磚便用到皇城裏鋪地了,差一點的次品,便有天香樓的郭老板,高價收購到這裏鋪了地。

每年紫禁城都要維修,替換下來的舊磚,也都用到了天香樓。

郭老板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向同行和世人顯擺,自己的人脈關係,已經能夠通達到宮裏了。

街頭上尋常混混,哪個敢過來招惹?

這金磚質地堅硬,卻沒想到在崔大器的腳下這麽不堪一擊,他的內心深處,也是非常震驚,臉上強作平靜道:

“閣下的功夫我算是領教了,有您在,我就更放心了!”

崔大器卻冷冷的接過話來:

“可是馮公公不放心啊,你身邊是不是有個叫枯樹皮的人?”

說話說到這份上,他也不敢隱瞞,隻好點點頭:

“說起這個人,我已經好幾天都沒見了,跟你實話實說吧,此人是我和邵大俠之間的聯絡人,怎麽了?”

“沒什麽,他再出現你就告訴我,斬草除根嘛,要不然馮公公怎麽能夠高枕無憂,我們這些當奴才的,為主子分憂啊!”

李守心麵對崔大器,也不能說什麽,也隻能跟著賠笑道:

“是啊,是這麽回事兒!”

緊跟著崔大器話風一轉:

“這樣吧,天色還不算太晚,您大可以休息,隻是近來的賬本能夠讓我看一看嗎?”

分明就是命令,李守心哪敢拒絕,隻好隨手一指,旁邊的書櫃,那裏的幾個大賬本,都是自打來了京城的我的一切吃穿用度開銷,你大可以查看,對於之前的賬本,都不在我身邊,都在殺虎口,我不可能來京城,也帶著那麽多沉甸甸的賬本吧?

“以後煩勞你還是帶上吧,隻要來京城,你我都得向馮公公匯報,賬上的事兒可不能錯一絲一毫,您說對吧!”

“對,你說的對!”

李守心已經感到頗為無奈,隻好一人獨自睡去,偏偏這個崔大器,精神好的很,獨自一人,秉燭看賬,賬本不停地翻動,卻聽不見算盤珠子響,這讓他很是納悶兒,連忙回過頭來看,卻發現對方,並沒有用到算盤,不經詫異的問:

“對了,閣下的算盤呢,自打你來,還沒見你的算盤呢,莫非都是心算?”

“這些賬目數字不大,不值得用我的算盤,我的算盤在這裏!”

崔大器說著話,便從袍子下擺摸出一個金燦燦的算盤,笑盈盈的說道:

“這是馮公公賞我的金算盤,他看我之前用的那鐵算盤實在是太醜,黑漆麻烏的,就賞了我這麽一個黃金打造的算盤,我也一直不舍得用,這一次帶在我身邊,不為別的,就為了時時提醒我,千萬感念主子的恩德!”

“那你之前的鐵算盤呢?”

“那個不能示人,得等到枯樹皮來,我和他之間有一筆賬,好好算一算,才能用到那個鐵算盤!”

這話聽在他的耳朵裏,總感覺有些納悶兒,算賬,為什麽還得區分開算盤?

他也懶得再問,便沉沉睡去,這一覺直到天明,突然房門被敲得山響,崔大器冷冷的問道:

“誰?”

“是我,顧永成,李守心你趕緊起來,我有話問你,你帶回素心姑娘來了嗎?”

一開門便是滿臉焦急上火的顧永成,上來就一把抓住他的前襟,一下子被崔大器隻用了一根手指推開,顧永城還要上前,奈何自己,忽然全身動不了了,滿臉驚恐。

李守心連忙告訴崔大器:

“他是我的朋友,趕緊給他解了穴位,沒關係的!”

原來顧永成一下子上來,就被崔大器點穴了,崔大器聽到這裏,這才臉色猶豫的在其身上拍了兩下,顧允成才活動自如,連忙上來質問李守心:

“你快說,你是不是沒有把素心姑娘帶回來?你是故意把她留在那裏嗎?”

他看著顧永成一臉急惶惶的神色,不免有些心痛的說道:

“你為什麽這麽在意她,人家已經跟你講的很清楚了,你真的能夠在征壀大典中得上一官半職,人家就會跟你走,真要到了那時候,我會和馮公公求情,相信到了那個時候,馮公公也不會留她的,再說了,素心姑娘人家就願意留到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