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李玉敏送来了查出的假货和核算出的价格单。这批假货折合人民币九十二万元,占进货的总金额百分之四十七。
杨玉环看着价格单,俏丽的脸蛋变得铁青,几乎把银牙都要咬碎。办公室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好半天,杨玉环让铁子把水货装进一个密码箱,随她一同去找供货的吴老板。
舒芳驾驶着车,铁子坐在副座,他从头顶上方的后视镜里看到杨玉环仰靠在坐椅背上,双肘抱在胸前,闭着眼睛,紧锁着双眉。九十二万元是个不小的数目,她怎能不心疼!
金翡翠珠宝店是杨玉环用她舅父给她留的遗产开办起来的。她舅父原本是国民革命军的一个少将,上个世纪四十年代末去了台湾,再后脱了军装,去马来西亚经商,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手中的资产逾过亿元。老人膝下有两子,老伴先他而去。两子都不成器,对老人也很不孝,为此老人十分伤心。树高千丈,落叶归根。人到老年,最思念的是故乡。九十年代初老人回了一趟大陆,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小妹——杨玉环的母亲。杨母生了三男两女,日子过得十分艰难。老人临走时给小妹了一笔养老金,并把刚满十八岁的杨玉环带到了马来西亚。到了马来西亚,杨玉环一边照顾舅父的生活起居,同时也帮舅父料理生意上的事务。舅父开了两爿珠宝店,生意十分兴隆。杨玉环原本十分聪慧,在商海中磨练了几年迅速成熟起来。再后,她和一旅居马来西亚的台湾小伙子结了婚,婚后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
不久,舅父患上了肺癌,且已到晚期。她日夜守护在舅父的病榻前,三个多月没睡过一个囫囵觉,陪舅父度过了人生最后的一段时光。舅父留下遗嘱,把他的财产一分为三,两个儿子和她一人一份。
安葬了舅父,她思乡心切,归心似箭。恰在这时,丈夫在缅甸旅居的父母要儿子去他们那里做生意。她不愿去缅甸,两人便分道扬镳,丈夫去了缅甸,她带着两岁的女儿小雨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不久,她举资在古城开了一家珠宝店,店名沿用舅父在马来西亚珠宝店的店名,以此寄托她对舅父永不忘怀的思念和感激。
尽管她在商海拼搏数年,历经无数风浪,但要把金翡翠做大做强谈何容易。一些外地客户常拖欠货款,一拖就是一年半载,甚至几年,使她的资金捉襟见肘,最后不得不前去追债。可有些地方近年来社会治安不好,像她这样的美貌少妇孤身一人出门在外,穿得时髦些,就有人打她的鬼主意,欲劫色劫财;穿得破旧些,自己觉得不舒服不说,还常有小流氓把她看成软弱可欺的乡下女子,前来骚扰。
那次偶然在街头看到舒芳父女卖艺,三个痞子无理取闹,被舒芳一阵拳脚打得落花流水,当即她就动了聘请舒芳做保镖的念头。原来她也有聘请保镖的想法,但了解了一下市场,做保镖的几乎都是男性,她是单身女人,怕引狼入室,落个人财两空的下场,因此又打消了那个念头。是时她打消了的念头又复活了,舒芳是个年仅十八岁的姑娘,又有如此好的身手,请她做保镖再合适不过了。她跟舒芳一谈,舒芳欣然答应了。她高兴异常,顺便聘请舒芳的父亲做商城的安检工作。
有舒芳做保镖,她胆壮了起来。一次,她和舒芳去南方某地冾谈生意,因当时没买到机票,只好改乘火车。舒芳责无旁贷地担负起保管装有价值昂贵的珠宝的密码箱任务。车到河南某站停靠时,突然坐在舒芳身边的男人抓起密码箱就跑。所幸舒芳想得周到,把密码箱拴在自己的手腕上。窃贼欺舒芳是个女流之辈,从裤兜掏出一把刀在她面前晃了晃,威胁道:“快把锁打开,不然就捅死你!”
她当时真有点吓傻了。舒芳却毫无惧色,假装掏钥匙,待窃贼稍不留神之际,一个飞身锁喉,窃贼挣扎了几下就被制服了……
然而,舒芳也有失手的时侯。年初她们去外地收货款,购货人是当地的一霸,不但不给货款,反而叫来一伙痞子收拾她们。舒芳虽然武功不错,但毕竟势单力孤,双拳难敌群狼。幸亏当地警方及时赶过来,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打那以后,她决计再聘请武林高手做保镖。几经寻觅,她选中了铁子。今天她要去见的吴老板是珠宝行的老手,城府极深,人称老狐狸,养着一群马仔。她在商海摸爬滚打了数年,深知商海险恶,自己是个女人,而且又做珠宝这一行,最容易遭人算计。因此她处处小心谨慎,从不张扬,向来不愿招惹事非。以前好多次从吴老板手中进货,都有一些水货,数量不大,她都隐忍了。这一次水货的货款高达九十二万,是可忍,孰不可忍!她要找吴老板讨个公道,否则,吴老板还会骑在她脖子上拉屎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