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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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铁子都魂不守舍,满脑子都是春玲的影子。舒芳发觉他有点不对劲,问他怎么了。他搪塞说有点不舒服。杨玉环在一旁说:“是不是感冒了?上医院看看吧。”

他说他感冒从不上医院,从不吃药,抗一抗就过去了。

舒芳撇着嘴说:“恐怕不是感冒,是心病吧。”

这话刺到了铁子的痛处,他恼怒道:“是啥病关你啥事,要你操哪门子心!”

舒芳也恼了:“我愿意操心,你管得着吗!”

“狗逮老鼠多管闲事!”

“我就要狗逮老鼠!你还能咋样?”

俩人戗戗起来。杨玉环感到十分诧异,厉声道:“你俩今天是怎么了?都吃了枪药啦!”

俩人都自知失态了,相互白了对方一眼,偃旗息鼓了。

跟舒芳吵了一架,铁子的心情好了一点,过了不多久,心里又慌乱得不行。春玲昨天的举动很是异常,酒是喝得多了,但不至于那样嘛。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不由他不牵挂。

铁子晚饭都没吃,就急匆匆打的去了春玲的住处。一路上他胡思乱想,如果去了春玲还跟昨天一样要和他上床,他该怎么办?他十分清楚春玲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是真心爱他的。可自己爱春玲吗?他曾好多次在心里问自己,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也曾拿春玲和舒芳做过比较,甚至与杨玉环做过比较,如果让他从这三个女人中挑一个做妻子,他想他会挑春玲的。因为春玲最了解他,最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更重要的是春玲和他都在同一块黄土地上成长起来,都生活在最底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最适合他。舒芳虽然也生活在最底层,但对他的家庭及家乡那片黄土地并不了解,与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可他为什么要拒绝春玲?他真的把春玲当作亲妹妹了吗?扪心自问,这是借口,他内心深处还是把春玲当作了卖笑女,不愿接纳她。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自己如果是春玲,又能怎样去选择呢?春玲完全是被命运和生活所迫,她是无辜的。

思前想后,铁子在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去了以后别说春玲怎样对待他,他一定先要拿出男子汉的气度、胆魄和血性,豪气冲天地对她说::“我喜欢你,要娶你做媳妇。”

到了目的地,铁子叩响了门。开门的是房东大嫂,认出了他:“你是来找春玲的吧?”

铁子笑着脸点头。

“她走了。”

“走了?”铁子愕然了,急忙又问:“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

“你咋不问问她?”铁子急了眼。

房东大嫂说:“我问了,她不肯告诉我。”

铁子傻了,好半天,又问:“她没留下啥话?”

房东大嫂摇头。

铁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来时想好的一肚子话烟消云散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房东大嫂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顿生怜悯同情之心,要他到屋里坐坐喝杯热茶。他醒过神来,冲房东大嫂苦涩地一笑以表谢意,拖着沉重的脚步默然地离去。

他信步在街上走着。城市的夜生活已经拉开了大幕,街上车水马龙,红男绿女双双对对勾肩搭背地从他身边走过,欢声笑语不时地撞击着他的耳鼓。他似乎看不见这些靓丽的色彩,眼前只有春玲的影子在晃动。

鬼使神差,他来到了二环路的过街天桥上,他恍惚看到春玲在桥中央朝他笑,疾步过去,天桥上空无一人,哪里有春玲的影子!他在心里呼唤:“春玲,你在哪里?”

没人能回答他。他下意识感觉到春玲再也不会见他了,他永远地失去了春玲。是他伤了春玲的心,春玲是带着失望和怨恨离开古城的。他真恨自己,恨自己一点也不懂春玲的心。

他伏在栏杆上,竭力地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任凭泪水汹涌而出,在被痛苦扭曲的面颊上肆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