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桥上那个夜晚的确很静,平常夜里有三五对情侣徜徉,天气不好,没人光顾。曹向东选择这个地方见面,再合适不过。
“东哥,怎么啦?”穷大手问。
“你说呢?”曹向东反问。
天太黑穷大手看不清对方的脸,粗愤的语气听出来他不满意,立刻反省自己,警察发现尸块的消息媒体披露了,肯定是为这件事,说:“东哥,按道理都能冲走。”
周密计划碎掉的尸块被冲入河中,人不知鬼不觉,怪啦,一块都没被冲走。
“警察连头颅都找到了。”曹向东说。
“听说啦。”
“你真能耐你……”曹向东训斥道,“警察到北沟镇去查乌米,进山去见乌米的养父五雷。”
啊!消息很坏。警方目标那么准确,是不是掌握了什么线索?穷大手慌了,问:
“哪个环节出了毛病?”
“我正要问你呢?”曹向东说。
穷大手努力回想,自己行动某个细节出现失误,应该说天衣无缝,那夜暴雨,他跟小六子抛尸时绝对没人看见,如果有目击者,警方早找上门来。至于警方寻找乌米是学生失踪学院报了案,他说:
“我看跟碎尸没什么关系。”
曹向东也这样想,但是警察寻找乌米,令他顿然令警觉,如果尸体确定是乌米,警方会查下去……他生穷大手的气,事情做得漏洞百出,给警方发现了尸块,碎尸是刑事大案,肯定要全力侦破,一旦破案,那件事要暴露,他最担心就是这些,说:“即使警方没有并案,寻乌米不见,也会将失踪者和尸块联系在一起的,你用脑子想想,后果是什么。”
穷大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问:“东哥,怎么办?”
“这件事我俩从头捋一下,找找纰漏。”
安排小六子开出租车接乌米,电话是穷大手打的。
“乌米,又有种新药要试验,你过来一下。”穷大手说,“只打一针,给三千块。”
乌米迟疑了一下,试探地说:“如果是艾滋病新药,我不去试。”
“你不相信君哥?高危的新药我怎么让你去试啊!”穷大手说,“抓紧过来吧,别跟外人说,我派车接你过来。”
“乌米同学,过来!”出租车司机叫他,乌米走近出租车,小六子声音很低地说,“君哥叫我来接你。”……
“打住,打住!”曹向东喊叫,回想给他打断,说,“在学院门前,小六子喊乌米上车,会不会被熟人听见。”
“没人听见,那一时间学院门前没人。”穷大手说,他躲在附近,眼瞟着乌米上车,之所以没亲自接乌米,正是怕熟人看见他。
“始终没有人看见乌米坐出租车走?”曹向东疑点在学院门前,问得仔细。
穷大手一直隐瞒的情况说出来:“有一个人看见乌米的背影。”
“谁?”
“祁雨燕。”
“祁雨燕是谁?”曹向东不认得祁雨燕,问。
穷大手介绍一遍祁雨燕。
“不用往后捋了,问题就出在这个祁雨燕身上。”曹向东说。
穷大手不太同意曹向东的看法,跟东哥吃饭几年,养成了绝对服从。东哥说问题出在祁雨燕身上,他就顺着他的思路走,说:“除了他再没别人看见乌米,是他。”
“你去跟他谈谈。”曹向东说得恶狠狠,这就不是谈谈那样简单,“让他装哑巴!”
“祁雨燕不见啦。”
“不见啦?去哪儿?”曹向东问。
穷大手比不上曹向东睿智,二进宫的经历使他狡猾,那天发现祁雨燕看见乌米上出租车,他露出刀来恫吓胆小的大学生,单是恫吓还不十分把握,他不放心,盯上不放心的人。祁雨燕退学的消息他第一时间知道,他说:
“祁雨燕退学回了家。”
“什么原因退学?”
“不清楚。”
“他家在哪里?”
“四平。”
曹向东绝不允许窟窿存在,要堵上堵死,他说:“你去一趟四平,见机行事,软的硬的都行,必须叫他忘记见到乌米上出租车这件事。”
“是,东哥。”
“警察可能找过他,你说这件事的时候要策略。”曹向东叮嘱一番,“这次你自己去,小六子也不要带,多一个人知情,我们就多一分危险。”
穷大手照曹向东说的去做,丝毫不走样。几年里,照东哥说的做,始终没出闪失,手下的几个弟兄太太平平。
“你手下的人要松散结构,别再整天腻在一起,目标大容易引起警察注意。”曹向东说。
事后证明东哥英明,三江近期打击黑帮团伙行动,几个帮伙遭到打击,穷大手的人却毫毛未损,得于东哥的松散结构。穷大手手下有二十几人,老鼠一样分散在角落里,有事召集,没事各做各的事情,隐藏越深越安全,像小六子开出租车,大国开发廊,小秃做保安……布局化整为零,全部转入地下。
穷大手驾车一个人去了四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