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对接

字体:16+-

戴涛坐等了近一个小时才见到鞑子香医院徐院长,坐在院长办公室里等,终于等来了人。

“对不起,对不起!”徐大庆歉意道,他身穿白大褂,手拿听诊器,说,“去会个诊,让二位久等了。”

“我们是市警刑队的。”戴涛出示了警官证,说,“打扰徐院长,有些事情了解一下。”

“请讲。”徐大庆说。

“6月以来,你院做过肝脏移植手术?”刑警问。

徐大庆一怔,立刻用微笑掩饰过去,说:“做过一例。”

“患者……”刑警询问患者的情况。

“男性,脂肪肝引起的肝坏死,实施摘除术……”徐大庆介绍,最后特意说,“神鹿药业集团总裁,贾明哲。”

“徐院长,问个问题,患者所需的供体从哪里来呢?”

徐大庆说主要渠道靠捐献,一般情况下患者在医院等待,有了合适的供体就手术。

“除了捐献,还有其他渠道吗?”刑警深一步问。

“这,这个吗,也有。”徐大庆迟疑一下,说,“不太合法,直白说吧,私下交易。”

“您说器官买卖?”

“这种交易做到医院来了,请等一下。”徐大庆站起身来,回到里间,将两封信放在刑警面前,说,“你们看看吧。”

戴涛取出信瓤儿,第一封信内容:

本人男30岁168 C M,身体健康无病史。特殊原因有偿捐赠器官。如有需用者,请联系Q Q 10 X X X 6920。中介和骗子自重,勿扰。

第二封信内容:

本人资料:女20岁,现住四平市。因得尿毒症,拖累家人多年,负债累累,现以有尝捐献器官来还债,要有诚意者,Q Q联系,Q Q 326 X X X 330。查配型,手术,住院期间的费用面商。谢谢!

“我不时收到这样的信件,事实上这样的交易从来没停止过……一个人死于车祸,或身患绝症病人,他们或亲属自愿将器官捐出,收取一定的费用……”徐大庆聪明在此,这样说是做了下面回答问话的铺垫,肯定要问到贾明哲移植的肝脏来源,猜到刑警冲这件事来的。

“如果有人自己找到供体,医院给做移植手术吗?”刑警问。

问话越来越尖锐,徐大庆斟酌话怎么说,回答得小心翼翼。他说:“按规定是这样,器官的摘取要合法……我们才做的。”

“你们医院做过这样的手术?”刑警问。

“我没听懂。”

“不合法的器官……”

“鞑子香是所正规二甲医院,正创三甲呢!违法的事情我们是决不做的。”徐大庆说得不含糊。

“你院做的这例肝移植手术,供体哪里来的呢?”刑警问到实质问题,两道严肃的目光落在院长身上,等待回答。

徐大庆现出难以回答的神色,说:“捐献器官还有一个潜规则,说患者跟医院签订的协议也成,为其保密。”

“保密?”

“捐献者匿名,受捐者不知道是谁捐的,两方面问题,心理方面的,多是从患者角度考虑,某某人的器官在自己身上……另一方面是风俗入土为安,传统的观念亲人难以接受。”徐大庆说了自己不能讲出供体来源的原因,听来也是理由。

“在什么情况下可以违约呢?”刑警问。

徐大庆思忖,刑警明显要问贾明哲移植的肝脏来路,他应该说不很清楚,整个手术的过程真正操纵者是李玉芳。

“老贾的手术在你这儿做。”

“肝移植是大手术,在鞑子香做?”徐大庆大惑不解,“怎么不到上海、北京去呢?”

“大庆,连我一开始也想去北京、上海,医疗技术肯定比你们高。”李玉芳望院长办公室的门,门咧开一条缝儿,她说,“你去关上门。”

徐大庆边关门边猜舍大医院来二甲小医院做这样大的手术原因,贾明哲是本院的董事长,得到最好的照顾显然不是理由。那是什么呢?

“方便。”李玉芳说。

什么方便呢?徐大庆立刻猜到方便所指。几天前,她来请教他,供体什么样的最好,他说从捐献者身体上取下越早越好,易成活。也许她找到了捐献者,人就在三江。

“是这样,”李玉芳解释她说的方便,“我们联系到了捐献者,摘取和移植两台手术可以同时进行。”

作为医生徐大庆,不可能不去想肝脏的来历,有钱人可能重金去买,如果是这样,涉及到手术违规,甚至违法,想到这儿他要开口说什么,被她堵回去:

“你只做医院该做的事情,别的不用管了。”

董事长夫人的口吻不容违拗,她代表谁?董事长啊!做吧,主刀外请,北京、上海的肝外科专家……手术如期做了,很成功。至于这个供体,徐大庆在手术现场,目睹了那具鲜活的肝脏,事后问送肝脏到手术室的曹向东,他说:

“法院处决的犯人捐献的。”

一个生命瞬间消失,一个生命从死神处回来,对接的作用,从医学的角度说,是一次完美的衔接,一个生命火焰被另一个生命点燃。刑警来究问,要问的是肝脏来路,他不能用自己猜测的结论回答警察。他只是说:“医院不能违约。”

“涉案呢?”

徐大庆一愣。

“一个大学生被杀害碎尸,他的肝脏不见啦,我们要找到它。”戴涛说。

“你们怀疑我们做的手术用的供体是……”徐大庆略显紧张,刑警办案不是开玩笑。

“全市所有这个时段做肝脏移植手术的都要查,”刑警明确告诉他,“希望徐院长能讲清你们用的供体来历,没问题吧?”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