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志学回家,妻子见面就问:“案子破了吗?”
“还没有。”欧阳志学整日往外跑,这一气两天没回家,调查徐大庆,下午妻子打来电话,要求他今晚无论如何回来一趟,说有事儿跟他说,“倩倩,有什么事?”
“抓紧破啊!抓紧。”她说。
她的态度使他迷惑,怎么忽然关心起案子来?
“你知道乌米是谁吗?”她突兀地问。
乌米是被杀的大学生,“6·16碎尸案”的被害者,怎么谈上是谁呢?
“我外甥!”
欧阳志学惊奇道:“你说什么?”
“乌米是我亲外甥。”黄倩倩说。
数日前,黄倩倩说去乡下一趟,名义去看望老父亲,实际是动员他做一件事。
“倩倩,找到他们啦?”黄喜急切问。
“嗯。”
“在哪儿?她们在哪儿?”父亲喜出望外问。
黄倩倩不知如何对父亲讲,他听到找到她们母女那样高兴,立马说实情等于泼下一桶冷水。
“她们怎么啦?”喜悦在黄喜脸上消失,嘟哝道,“几十年了,哪那么容易找到啊!”
“确实找到了,爸爸。”黄倩倩说。
父亲苍老而迷惑的目光望着女儿,太多的经历使老人坚强,他说:“实说吧倩倩,我挺得住。”
“爸,他们都不在啦!”
老人一棵树一样耸立,女儿面前的老树散发着腐朽的气味,勉强的支撑总让人感伤。
“都不在啦,都不在啦!”老树嘟囔道。
“爸,有一个男孩很像我娟姐的孩子……”黄倩倩动员父亲,“做一下D N A,很好确定的。”
“如果是又怎么样,一个都看不到了。”黄喜伤感道。
“爸,至少我们找到了他们,知其下落。”黄倩倩说,“给他们立一个墓碑。”
“上次你回城以后,我就听说她早去世了,坟埋在她家的后院。”父亲说我过些日子去上沟村,去看看她。这就有了昨天曹向东遇到黄喜的一幕。
“做D N A吧!”黄倩倩央求道。
父亲最后答应她,黄倩倩也能耐,越过丈夫找明天罡,弄到乌米D N A鉴定所需样本,并跟他说别告诉欧阳志学。因此欧阳志学一点儿都不知道这件事,他还是猜到了,说:
“你做了D N A鉴定?”
“做了,结果出来了。”她说乌米是我外甥。
乌米的母亲找到了,刑警疑问:乌米的父亲是谁呢?黄倩倩也在想同一个问题,刑警为寻找破案线索,她纯粹私情。
“弄清乌米的父亲是谁,做D N A鉴定不行了吧?”黄倩倩明知故问,一点目标都没有跟谁去做D N A?她说,“我一定找到那个负心男人。”
“漫无目标地找?”
“有一个电视剧叫追凶五十年,我找他一百年,不信找不到他。”黄倩倩下了老大决心。
“可是找到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黄倩倩没想过意义,未曾谋面的姐姐怀着孩子去跳河,那个男人对她怎么啦?她突发奇想,会不会是赶尽杀绝,发现了她的孩子杀掉了他。
“胡思乱想,写小说这样可以,生活故事不是虚构。”他劝阻妻子别为了一种假设去浪费时间,“实际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你还是别无为啦。”
“追凶怎么是无为呢?”
三言两语说服她不现实,折腾就折腾吧。他最后说:“乌米的案子破了的时候,或许露出那个人。”
“谁知你们哪百年能破了案子。”她说。
案子终要破的,不会是她说的哪百年那么久,警方紧锣密鼓地破案,上这个案子的刑警已超过五十人,康局长坐镇指挥侦破,相信不久案子就会破掉。
“徐院长问我你在不在家,好像有事找你。”黄倩倩说,“向我要去了你的电话号码。”
上午,徐大庆叫她到办公室。
“院长。”
“倩倩,”徐大庆第二次这样称呼她,大以前净叫黄护士长或小黄,他问,“欧阳在家吗?”
“在家,不着家。”她说。
“噢,他有没有时间?”
“院长你找他?”
“你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徐大庆说。
鞑子香医院院长要去电话号码,是要主动跟自己联系。他要说什么?欧阳志学在想。
“院长的眼睛布满血丝,没睡好觉。”妻子说。
因为什么事睡不着觉?欧阳志学认为跟自己找徐咏时有关,他大概跟父亲说了同学见面谈的话,非常时期,徐大庆定然敏感,侦察员正面接触了他,追问肝脏的来路,他肯定坐不稳板凳,移植手术在鞑子香做的,参与未参与供体的摘取,都牵涉他这个院长,尤其是他跟神鹿药业集团总裁的关系人所共知。
专案指挥部列了嫌疑人名单,目前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徐大庆,第一位是问号空着,第三位是贾明哲,第四位是穷大手,第五位是外科医生关键,新增加第六位是曹向东。像小六子等人只列名单,未排序。徐大庆在嫌疑人中排得最靠前,与他所处的位置、跟患者贾明哲的关系,及本案的特殊性质──医院、医生参与──决定的,别的嫌疑人不上升,他就排在最前边。
“你们是不是怀疑徐院长……”
“倩倩,你最好别问这个。”欧阳志学不好回答,纪律要求不准他回答。
“我不问啦,”黄倩倩说,“欧阳,你主动见见院长吧,怎么说咱们欠他人情,为我安排工作……”
欧阳志学答应妻子明天去医院见徐大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