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芳亲自到足疗室找曹向东,看出事急、重要。
“大姐。”曹向东在做足疗的房间等她,要杯茶,她喜欢生普洱茶的香味。
“去哪儿啦?”李玉芳喝口茶满意,问话柔和许多。
曹向东没隐瞒说了实话:“去北沟镇找人。”
“什么人?”
“冷娟。”
李玉芳冷笑,说:“找她,老贾叫你去的。”
“嗯,是老板。”
“旧情难却。”李玉芳问,“找到啦?”
“找到了。”
“老不像样了吧?”
“死啦,死快一年多了。”
“死啦,寿命这样短。”李玉芳淡然,说,“大曹,出事啦。”
曹向东惊然,问:“出什么事?”
“穷大手被抓了,和小六子一起抓的。”
他吃惊,警方行动这样快。李玉芳匆忙来找自己,原因在此。曹向东比李玉芳沉着,说:“他俩不会供出什么,说得越多对他们越不利,人是他俩杀的。”
“不能供出你?包括我。”她忧心道。
“他不认识大姐,我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你,放心。”曹向东说,“为保命穷大手可能说出我指使,谈肝脏的事只我俩一对一,没第三个人,我可以不承认。”
“他死咬着你不放呢?”
“白咬,没证据。”
“肝脏交给你,你送到医院……很多人都看见,赖不掉。”
“没问题。”曹向东胸有成竹道,“充其量治我一个倒卖器官罪,我又是被动的买方,违法而已。”
李玉芳说这件事我们欠周密。
“哪地方?”
“说处决犯人捐肝,这很容易查到。”李玉芳事后觉得纰漏,换一种说法要好些。
“大姐,说车祸,说绝症病人,警察较起真,都能一查就明白。”曹向东认为警察想查说什么也不行,“穷大手做的案子,判也判他,我们只承认买,别的装作一概不知。”
“我担心穷大手咬你。”她说。
求生面前人不管不顾,供出别人完全可能,杀人主谋同样要受到严惩,曹向东也看到这一点。实际情况,李玉芳找自己弄肝就弄了,当时没想那么多。化险为夷也有一条路,他说:
“大姐,最好捞穷大手他俩出来。”
“难喽!”李玉芳说老爷子过去做副市长分管过政法,毕竟退休几年,离开位置说话不灵,李家的势力五十岁男人一样衰下去,“这条路走不通,碎尸案子做得太大,躲不过去。”
“要不的跟老板讲,他跟上层有关系。”曹向东说。
“更不行,不能对他讲实情。”
“恐怕雪埋不住孩子,瞒不住。”他说忧心忡忡,弄死的又是老板的儿子。
“这件事情我俩最清楚……”她认为只要他俩三缄其口,贾明哲就无从知道,“肝的来路实情不能对他说,永远也不能说。”
“警方破了案子,这件事还是得露。”曹向东说。
李玉芳沉默片刻,此时她心里想的什么谁也不知道,她说:“到时候再说,瞒一时是一时。”
“大姐,麻烦惹大啦。”
“沉住气,如此关头你我要顶住,慌了手脚,最易给警察造成空隙,我们要铁板一块才安全。”她说。
“不是呀!”
“什么?”
“老板。”
“老板怎么啦?”
“大姐,事情太寸劲儿(凑巧)。”
李玉芳琢磨他的话,寸劲儿指什么,没想出所以然。
“乌米是冷娟的儿子。”
“哦,这样巧。”
“更巧的是,乌米是老板的儿子。”
李玉芳被蝎子蜇了似的跳起来,她愣怔半天,说:“他们……当年他俩都有了孩子。”
“就是这个乌米。”
故事就这样蹊跷,让我们故事中的两个人物手足无措,现在不是对贾明哲隐瞒肝脏来路的问题,而是如何叫他不知道乌米的身世,设想他知道,儿子的肝脏在自己身上,将是何种感受。
“早晚老板要知道。”他说。
“瞒一天是一天,别对他说乌米。”她考虑后说。
“那冷娟呢?”他问。
“她吗,可以告诉老贾,别提她怀孕这一节。”李玉芳嘱咐,她起身离开,说,“你送我到出租车上,这一带治安不好。”
“我开车送大姐回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有个约会。”她说。
足疗馆灯火辉煌,门前停满顾客的车辆,等活儿的出租车排着长队,李玉芳向第一辆车走去,回身大声说:“大曹,没事啦!”然后钻进车。
曹向东望着车开走,才转身回足疗馆。
有两双怀有目的的眼睛盯着他,厄运的翅膀悄然降临,悲哀的是他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