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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朋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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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無法令人愉悅的星期六上午。

一個同學的追悼會將皮樂山和許多許久未見的大學同學聚到一塊。大家穿深色衣服,表情凝重,對著死者的遺像默哀。那個相片上的人是多麽年富力強躊躇滿誌呀,所有看著他的人都會這麽想,他的同學們更會這麽想,他們是同齡人,都剛四十出頭,人生才走了一半,事業漸入佳期,兒女尚未獨立,這樣的離去如何甘心?

照片上的人叫高智,是皮樂山大學同學當中第一個離世的。皮樂山一直不敢正視那張圍著黑綢邊的遺像,它讓他後背發涼,讓他覺得人生無常,讓他覺得百無聊賴。

高智死得有點不明不白,皮樂山聽得來的傳言是該同學風流成性,借車與女友之一駕車出遊,路遇驟雨,車子打滑衝下山溝,高智當場斃命,女友隻蹭破點皮爬出車廂,不到兩分鍾車子炸了,高智燒成一節炭。不過該女友事後不承認與高智有任何特殊關係,說隻是搭個便車而已,但這也改變不了她讓丈夫打進醫院的命運。

皮樂山特別關注未亡人的表現,女人頭發紛亂、眼神冷漠,皮樂山以為她一定不會哭,可哀樂響起的時候她還是哭了,把站在一旁的女兒拽到懷裏,揉來搓去,女兒的身子成了她的抹淚布。皮樂山鼻子一陣發酸。

皮樂山和高智的關係算一般,除了跟家屬說句節哀順便再也無話可說。追悼會結束,離開那個壓抑人的空間,走在藍天下,皮樂山的腦袋沒有那麽沉了,同學們的麵孔也放鬆了,拍拍肩膀互相問起近況,沒有聯係方式的忙著在手機上記錄號碼。一貫和皮樂山走得較近的楊信和梁東順一左一右上來勾住皮樂山的肩膀說,“走,一醉解千愁。”“還沒到中午喝什麽酒?”皮樂山把兩人的手甩掉說。“包你喝到晚上,反正周末不用上班,”梁東順說。“誰知道明天還有沒有得喝,趕緊吧!”楊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