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1924:井裏的天空

十五 秀秀闖下了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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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香要給秀秀看的好東西,是爹送她的洋娃娃。

爹瞞著娘帶芸姨去上海,這事傷了梅香的心。可是爹帶給梅香的這個洋娃娃,梅香是怎麽喜歡也不夠。

喜歡的東西,要有朋友分享。梅香惦記著隔壁的秀秀。

一早起床,梅香搬個凳子坐在大門口,遠遠地看見秀秀扛個洗衣盆上井台了,看見她背著扛著從井台回家了,看見裁縫和裁縫娘子打扮得整整齊齊相跟著出門了,又看見秀秀追到大門外,把哭哭啼啼的福兒抱回家。

裁縫兩口子的身影在巷口消失不見了。裁縫家的門,是掩著的,給梅香留著方便的。

梅香一溜煙地回房間,抱起她的娃娃,躡手躡腳往外走。

家裏悄無聲息。爹已經去了公事房。娘在東上房替太篦頭發。廚子老五上街買菜還沒有打轉。餘媽找了一根長竹竿,試圖去捅後院牆頭上的一個馬蜂窩。沒有人在意梅香抱著洋娃娃去哪兒。

福兒還在家裏咧大了嘴巴扯著嗓門哭。他娘已經承諾了給他帶桃酥,可是他總覺得跟著出門好處會更多。秀秀嚇唬他:“小孩子不能去菩薩廟,廟裏有大金剛,紅臉黑牙,長胳膊一伸就把小孩子抓走了。”

“抓走做什麽?”福兒瞪著一雙淚眼問。

“小孩子肉香啊,剁巴剁巴做肉餅子啊。”秀秀一本正經地答。

福兒凝神,腦子裏搜索大金剛的可怕模樣,哭聲漸止。

秀秀果然喜歡梅香帶過來的洋娃娃。她小心翼翼地摸娃娃的臉和手,驚奇洋人怎麽能把假人做得比真人還好看。她研究娃娃的帽子、裙子、小皮鞋、小襪子,琢磨人家用的是什麽料子、什麽針腳,又是如何裁剪。她做了裁縫家的媳婦不過兩個月,已經對縫紉的事情有了興趣。

“要是給這娃娃做上一件紅緞子披風,再鑲上白狐皮的邊,那才叫好看!”秀秀突發奇想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