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老神情凝重。麵對那張圖紙,他的一雙豆眼下意識地幹縮著,凝成一縷極亮的光,定在那圖上,再不動,仿佛在審視某種內心似的。漸漸地,在他的凝視中。房內靜了下來。他半跪在地上,頭上的白發在側麵閃來的光縷中,像一把白亮的光焰。單一海在這種倏然靜下來的時間中,被老人的沉默抓緊了。他默默地盯著老人,把自己從他的氛圍中抽出,遠遠地看著他的背影出神。
單一海看得出,老人被那張圖給吸引了。他的專注本身就是對這張圖的肯定,何況讓一個老人能夠默默地陷入到這堆幹枯的線條中,簡直可以說是讚美了。子老顫顫巍巍地從衣袋裏摸出一把放大鏡,用它罩住地圖的每一個細節。仿佛在推敲什麽似的,口中念念有詞,偶爾閉目沉思……老人竟有半個小時把自己按在那張圖前,並一言不發。
單一海走至圖前:“子老,你從中讀出了什麽?”
子老仿佛被從沉默中驚醒。他不看單一海,而是轉身走至桌前,抽出一個卷筒,輕輕傾出。那是一匹一張報紙大小的布絹。那布絹已經鏽蝕,上麵的絲線有的已經迸裂,亂亂地搖曳著。他小心地把那張布絹放到單一海的圖紙的右邊相接起來。放畢,才輕聲對單一海說:“你能不能幫我核對一塊地方?”他用手按住布絹,劃出一小塊標有“驪靬”的地兒。
單一海凝神細看,竟是一張繡在布絹上的地圖。那圖上標著密密麻麻的他幾乎從未聽說過的地名。他驚訝這圖的等高和方向竟出奇的準確。隻是由於繡的絲線變形與迸裂,影響了圖的效果,不仔細辨析,幾乎無法辨清。他順著老人劃出的標注著“驪靬”的地域讀下去,竟有些吃驚了。那些山形竟那樣熟悉,熟悉到了讓他驚訝的地步。慢慢地,那些山成形了,那些河串成了一條熟悉的流線。他看畢,興奮地對子老驚呼:“這兩塊地方的等高僅差五公分,海拔絲毫不差。山和河也全部對上了。也就是說,我們找的這座城堡居然叫‘驪靬’,我還以為它沒有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