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一海驅車趕回師部時,已是晚九時。他在吉普車駛入師部大院門口時,才把方向盤交給司機。他不想讓人看出是自己在開車。師裏嚴格規定了不準幹部駕車,即使是車技一流。原因是莫名其妙的安全問題。他很遺憾這個規定,一個軍官按規定必須會開車,可學會了卻又不準開,他怎麽也無法理清這其中的邏輯。那個司機在車後座上正舒服地打著鼾。他蒙矓著睡眼,看了一眼師部大院,不由得有些驚呆了。“這麽快就到了,我以為還在半路上呢。”他抬腕瞥了一眼表,“才三個小時,360公裏,你這是咋開的哪!”
單一海笑笑,不語,坦然接受他的驚訝和讚美,要放在平時,他會趁興大講一番開車的各種經驗。他最拿手的一種調侃對方的方式便是用外行的身份,大講比對方的專長更深刻的東西,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但現在,他的內心正被一股莫名的擔憂擾得心緒不寧。他有些奇怪地長歎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他從未如此深地擔憂過一個人,哪怕是——他的腦子中迅速閃過鄒辛——也沒有啊!
他以為自己已經把女真忘掉了,從她平靜地把那一切告訴他之時,他便有種無法忍受的痛苦,許多事情永遠該是隱藏著的啊!不應把它說出來。男人最不能容忍的似乎便是這些了,哪怕她的以前與自己無關。他很奇怪,自己一想起女真,便會想起那個人。那個人的身影他根本無從見過,可每次一想,卻清晰如真。他被這種無由的情緒擠壓著,幾乎無法忍受。愛情有時真是一種病啊!他想。幹脆把自己搞得累些,讓自己的心整天充滿各種事兒。果然,他的心結繭般的沉默了。但今天上午,他從馮冉處得到女真失蹤的消息之時,內心卻充滿一種針刺般的疼痛,被一種無由的擔憂揪緊著。他幾乎是奔跑著回了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