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戈壁奇寒,風像柔軟的刀鋒,緩慢地劃過。雪已經停止飄飛,一輪紅日奇怪地豎在一丈高的地方,仿佛一伸手就可觸到。單一海有些費力地向前走。他和馮冉的背上都負著各自的背包。剛開始,單一海曾想一身輕裝,隻把武器帶上就行了,但昨夜戈壁宿營,使他又改變了主意。這樣下去不僅走不到底,說不定在半路上自己就會被凍死,別說去找他們了。
在戈壁上走路太累了,那些原先凹陷進戈壁很深的石頭,在他們腳下奇怪地凸出著,他們不時被圓滑的石頭絆倒。馮冉的心情卻有種莫名的興奮,他一路亂踢著落雪的紅柳枝杈。一塊石頭被他踢中,一路呼嘯著前進,碰著一棵碩大的沙蓬草,竄出兩隻灰色的兔子。它們驚立片刻,便像兩道灰色的閃電,隱進了曠野,惹得馮冉大呼小叫著追了半天。
太陽這時已經爬到了頭頂,它的臉不再是紅色的娃娃臉,似乎有些什麽東西發散,拚命放射著白色熾熱的光芒。單一海有些燥熱,隨手把帽子抹下,掖進腰間。背包此時成了累贅,他有些懊惱,隨手把背包在自己肩上放得更舒服些。馮冉在不住地哼著一首歌曲,挺簡單,他聽出是一首花兒。那花兒在馮冉略帶些南方味的口音中,有種怪怪的味道。
圓不過月亮方不過鬥,
十三省好好不過蘭州;
麻不過花椒辣不過酒,
甜不過妹妹的小舌頭。
單一海聽出是支“酸曲兒”,那曲子他以前也聽過。可此時聽去,竟有些不一樣的感覺。花兒在馮冉類似於喊的唱吟中,在曠野上彌散。他沒想到馮冉竟有這樣的**,也許是憤怒吧!他深深地注視著馮冉,感到他在一瞬間距自己遠了,又那麽陌生。
馬藍花兒者藍死了,
懷抱了瓶,
手拿了花盅了,
維我的花兒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