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之愛

03 婉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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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我旁邊的那女孩叫婉玉,她是我的老婆。

她把一塊脆米糕嚼得很香。車剛駛上黃花園大橋時,她氣惱地把剩餘一小塊米糕揉成一團,揉進紙巾裏,嘴裏吐出一句,又堵車,又堵車!

我緊跟著一輛白色馬自達3背後,看著它左右搖晃就是不前進的白晃晃的屁股,心裏笑了聲說,這麽多年了,過黃花園大橋沒有不堵的時候。在這裏,堵車不是新聞,假如有一天暢通無阻了,可能得上你們晚報的頭版頭條了。哈,隨著我的笑,前麵那輛馬自達的屁股好像翹得更高了,深藍色的車牌像褲衩似的晃人眼睛。

好多年了,黃花園大橋剛建好通車時,來往的車像一陣風似的快。這橋架在嘉陵江上,江水平平靜靜清清亮亮的,江上的船也像在玻璃上滑行。夜晚來臨,泊岸的船在燈光下輕輕搖晃,到像一首抒情曲子似的柔曼養心。那時,我還是一個倒黴的單身漢,每天擠公交上下班。站在擁擠的車門前看著江上的風景水似的流過,那才叫暢通無阻,一帆風順啦!後來,我買了輛二手拓兒車,第一天上路就遇上堵車,那是一輛長安大巴伸長舌頭舔了一輛嶄新的紅色寶馬的屁股。那可不得了,寶馬車主跳下來就輪著一根棒球棍砸大巴的玻璃窗,砸得玻璃碎片四處亂飛。一大堆車堵在了橋心,背後還排著長長一條龍。那一次,整整堵了兩個小時,我趕去開的一個競標會也泡湯了,老板差點沒把我扇到桌子底下撿拾撒滿地上的曲別針。那之後,這裏來往的車就天天堵。開始,我也像好些人一樣,煩躁得開車門捶車板踢車輪來發泄,後來,也平靜了。堵車時,就眯著眼睛,讓陽光蒼蠅似的在臉上爬,聽見其他車輪響就踩一腳,慢慢滑行著,不慌不忙隨著流水前行。

我算過,不堵車時,過橋不到兩分鍾。車行緩慢時,得三至五分鍾。堵車就不一定了,有時十分鍾,有時一兩個小時泡在橋上。也不知哪個時候,我把一天裏將出現的美妙的事,拴在了這座梗阻的堵橋上。假如五分鍾過了橋,今天要辦的那件事就一定要去辦,辦了也會很順利。就像今天澆花,花朵很快樂地開放,去和客戶談項目,百談百順。當然,假如能有桃花運的話,就放手讓桃花盛開,會開得很旺。這座堵橋讓我變成了一個宿命論者,我的卑賤的命運全關在了這個橋型的鳥籠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