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七年一月十二日,天剛黎明。胡蘭和金香睡得正香甜,忽聽一陣敲打房門的聲音。兩個人立時驚醒了,同時問道:
“誰?!”
她們從門外人答話的聲音,聽出是李薏芳回來了。兩個人立即爬起來穿好衣服,開開門。
李薏芳一進門,帶進來一股冷氣。她臉上凍得通紅,呼出來的熱氣把眉毛和唇邊的圍巾都染成白色。她冷得又是搓手,又是跺腳,嘴裏嘟噥道:
“真冷死了,快凍僵啦!腳都不像自己的啦!”
胡蘭問道:“你怎這麽早就往回跑?”
李薏芳說,她是後半夜搭拉炭車趕回來的。
金香和胡蘭一麵忙著升火燒水,一麵告訴李薏芳說,昨天晚上陳照德帶著武工隊路過這裏,說形勢愈來愈壞,要讓她們趕快撤到山上去。李薏芳問道:
“什麽時候走?”
金香告她說,打算今天下午就走,先到北齊村去,陳區長已經給安排好了,那裏有人往山上送。
李薏芳說:“罷罷罷,快走吧。這年月,在村裏擔驚受怕的真不好活!上了山我也就息心啦!”隨即又說道,“山上比咱這地方冷,你們一定要多帶點衣服。”
她們說說道道,水已經熱了。胡蘭洗完臉,梳了梳頭,急著要走。李薏芳留她在這兒吃飯。胡蘭說要趕快回家收拾東西去,回頭又對金香說:
“你可別帶好多東西。爬山走路,東西多了你可背不動。”說完走了出來。
街上冷冷清清,看不到一個人影。天空陰沉沉的,像是一塊鉛板,低低地壓在頭上。西北風吹得幹樹枝“嘩啦啦啦”響。天氣冷得厲害,風吹到臉上,像刀割一樣。胡蘭把手藏在袖筒裏,急急忙忙跑回家。
回到家的時候,家裏人也剛剛起來升火做飯。她把要走的消息告訴給媽媽。媽媽長出了口氣說:
“對,早點到山上去就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