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少山前一天的下午去镇里开“扶贫工作推进会”，散会时，马镇长让他留下，说一块儿在镇政府的食堂吃晚饭。镇政府的食堂本来只有早饭和午饭，今年开春以后，各部门几乎每晚都要加班，有时这大院里甚至彻夜灯火通明。但食堂没晚饭，加班的人就只好去街上随便买点凑合一下。马镇长一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干脆通知食堂，以后增加晚餐，还要做一些宵夜，但留下吃饭的人要事先打招呼，食堂按人头做，勉得剩下浪费。
张少山一听马镇长要留自己吃晚饭，就知道还有事要说。
果然，一边吃着饭，马镇长跟张少山说，这一阵东金旺的工作已经打开局面，也上了轨道。俗话说万事开头难，现在已经开了头，显然也都捋顺了，后面只要把握好方向，把发展的速度再提起来也就行了。张少山明白，马镇长要跟自己说的话，在后头。
马镇长说，是啊，现在要跟你说的是另一件事。
马镇长说得简明扼要。不能不承认，现在东金旺的发展，在某种程度上是踩着西金旺的脚印儿过来的，不光养殖业，也包括种殖业。张少山一听，刚要说话，马镇长伸手把他拦住了。马镇长知道他要说什么，西金旺不管怎么说，只是以养猪为主，而东金旺除去养猪，还发展了别的产业，这些产业虽然也得到张伍村和向家集的帮扶，但还要看到，西金旺也确实提供了一些经营模式上的经验。马镇长说，当然，这些经验有成功的，也有不成功的。
张少山一听马镇长这样说，心里才服气了。
马镇长说，我现在想跟你说的，就是他们不成功的经验。
张少山已经把一个菜包子放到嘴边，这时一听，立刻停住了。
马镇长说，所谓不成功的经验，如果换个说法，也就是教训。
马镇长先从西金旺当初搞的第一届“肥猪节”说起。那次文化节大家都知道，搞得一塌糊涂，金永年让人家骗了一笔钱，这还是小事，关键是造成的负面影响，一旦出去，就很难挽回了。马镇长说，其实这件事不是偶然的，西金旺这几年发展得挺好，可就是文化欠缺，金永年一沾这方面的事就怵头。所以，他们的经济再怎么发展，也总是瘸着一条腿。
这时，张少山已经知道马镇长要跟自己说什么了。
马镇长说，这也是教训，在一手抓硬的同时，还要一手抓软，一头儿沉不行。
张少山点头说，是啊，我东金旺这边真得吸取这个教训，不能光练不说，当傻把式。
马镇长说，我要跟你说的，也就是这个，你们东金旺，还要发挥出你自己本来的优势。
张少山对马镇长说，其实这个问题，早就想过，当初金满帆的这个响器班儿，就如同是一伙从绿林出来的草莽，能成事，也能坏事，关键是怎么收编他们，纳入正轨，另外，这些人虽然都会吹拉弹唱，可还是太业余，平时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去吹吹打打还行，但上不了正式的台面儿，现在金满帆走了，可这些人还在，应该找专业老师，让他们接受正规训练。
马镇长一听连连点头说，好好，如果干这事儿，你应该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张少山笑笑说，我得天独厚的条件，也就是去找我师父。
马镇长说，总之，我说的这件事，你一定要重视起来。
张少山点头说，我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