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宋儒辛。”
“年齡?”
“三十七歲。”
“工作單位?”
“市電業局。”
我用滯澀的蘸筆尖在病曆表上將這“例行公事”般的問話記下來後,才抬起頭,從眼鏡片下打量了一番對麵的病人。他,身軀微詢,一頭黑白相雜的“少白發”,深深的眼窩裏,嵌著一對大而凸出的眼珠,很有點兒甲狀腺機能亢進病人的症狀。
“您哪兒不舒服?”
“手。醫生,他的手。”
代他回答的是旁邊的一位係著鵝黃色紗巾的少婦。她文靜地站著,眼神宛如柔和的月色。
“媽媽,我要量體溫!”
桌前忽地飛起一隻“蝴蝶”——一個紮著花蝴蝶結的小姑娘踮起腳,從瓶子裏抽出了玻璃體溫計。
“貝貝,別淘氣!”那少婦拿下體溫計,略帶歉意地望望我。
我笑了。哦,漂亮的小姑娘,幸福的家庭,為你們解除病痛帶來的不幸,正是我們醫生的職責。
我讓宋儒辛伸出有病的右手。這隻手,活動自如,握力正常,無任何肌健損傷情況。修長的手指,足以使醉心鋼琴演奏的人望而生羨。我又為他做了全身檢查,在病曆上做了如下記錄:“神誌清楚,營養中等。心肺陰性,肝在肋下一指,質軟無壓痛。頸部無特殊, 甲狀腺未見腫大。”這就是說,一切正常!
“您的手——”我有些疑惑了。
“哦,是這樣的。”宋儒辛拿起桌上的筆,在處方箋上寫了幾個字:“不麻不疼”。啊,這也算是字嗎?那勉強能辨認出來的“麻”字,每一劃都象心電圖上的波紋,橫七豎八的波紋又扭成了一個個麻花兒!
“什麽都能做,就是不能寫字。”宋儒辛放下筆,嘴角現出一絲苦笑。
奇怪的病症!我茫然地靠在椅背上,問他道:“能談談病的起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