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秀芝在痛苦中想了許多,甚至連輕生的念頭也不止一次地閃現過。隨著奶水溪邊又出現了令人難忍的沉默,熾烈的情感漸漸降溫,向著理性的階段轉化;那宛如亂麻的思緒,也慢慢地條理而出。姚秀芝想知道李奇偉是怎樣死的?她自己的托派問題,究竟是不是李奇偉親口說的?李奇偉遠離中央蘇區,張華男又是怎樣知道他是畏罪自殺的?張華男所說的事實就算是無誤,那李奇偉死前還留下什麽遺言沒有?”
所以,她終止了哭泣,不停地追問著張華男。
張華男清醒地知道,從現在開始,他由被動向主動轉化,他可以按著預先想好的一切,左右著姚秀芝的感情發展。他聲調冷漠地說:
“你是知道的”李奇偉在蘇聯期間,曾經拜會過托洛茨基的一個忠實門徒。”
“那列寧、斯大林還和拓洛茨基共過事呢,這又做何解釋呢?姚秀芝爭辯著。”
“我不想和你談這些事情。他回到上海以後,中國的托陳取消派的要人也曾找他談過話。”
“談話就等於托派嗎?關鍵是他參加沒參加過托派,你們手裏有沒有證據?”
“這是組織掌握的事情。”張華男知道進擊的時候到了:“我可以告訴你,在這次審查托派中,他承認了自己在蘇聯加了托派組織。同時,還交待出你是他一手發展的托派成員。”姚秀芝聽後愕然了,李奇偉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頓時黯然失色,從一尊偉大的雕像,化做了一杯泥土。雖然她也曾聽說過、見過、並親自經曆過黨內鬥爭,以及在審查托派時所采取的駭人聽聞的殘酷手段,無情打擊的事例,可她仍然不能原諒李奇偉!她憤怒地罵了一句:
“軟骨頭害人精!”
“從材料上看,奇偉在自殺前寫了一份遺書,全部推翻了自己的口供,特別指出:姚秀芝同誌是忠誠於黨的革命事業的,從來沒有加過托派。”姚秀芝聽後鼻子一酸,淚水禁不住淌了下來,李奇偉那高大的形象又在她的心中聳起,她似乎看見滿身血跡的李奇偉,在憤怒地寫著這份翻案書。她難以理解地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