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巷 又名,一代風流

一一四 如醉如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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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過著顛沛流離生活的中國老百姓,又艱苦萬分地捱過了三個月的時光。敵人的轟炸更加頻繁了,差不多一天三回。敵人的飛機總是俯衝目標轟炸;炸完以後,又直線地上升,一落、一起,都發出長長的,嗚嗚嚎叫的聲音。日本人選擇目標為何那樣精確,中國人的飛機、高射炮又都為何不見了,人人都滿腹狐疑。此外,敵人海軍陸戰隊登陸的謠傳也越來越頻繁了,幾乎也達到一天三回的程度。不說敵人在東邊登陸,就說敵人在西邊登陸,整個廣州市陷入一種盲目的**之中。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情況之下,所有的物價都飛快地哄抬起來了,特別是大家每天都要吃的白米。謠傳進口的船隻已經在虎門外被日本人攔截搶奪,大米進口越來越少了。米價的飛漲簡直到了駭人聽聞的程度,幾乎也是一天三漲。這在那些不吃隔夜糧食的人們當中,就造成了一場非常嚴重的災難。他們辛辛苦苦地幹一天活,還掙不到半天的糧食,因此有些刁鑽古怪的人就抱怨道:“早知如此,還不如趕快把國家亡掉算了。也許日本人來了,還可以運一些大米進來救濟大家。”但是有更多善良老實的人斥責這種對於敵人的幻想。他們都認為日本人來了,他們隻有餓死一條路,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別的路可走。

這一天下午,陳文雄、何守仁、張子豪、李民魁西個人都特意拋開了所有的公幹,齊集在三家巷何家那一個古老而又幽雅的書齋裏麵,高聲談論著時局。本來彼此已經很久都不說話的三姐跟二奶奶站在書齋門口,聽裏麵吵得這麽厲害,也就說起話來了。何守仁的母親,二奶奶何白氏心疼她的做縣長的兒子,就主動開口對三姐說道:“三姐,你看,他們這班爺兒們是不是喝醉了燒酒了?”三姐何杜氏這時候仍然相信她的女兒何守禮不久就會回家,所以她興致勃勃地回答二奶奶道:“哼!喝醉了?我看不止。我看他們不隻喝醉了,還發狂了!”二奶奶聽說,隻好歎了一口氣,輕輕地搖擺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