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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刮大風了。
一天一地沙塵滾滾,天昏地暗。一個姑娘頂著大風艱難地走著,她是吳子明的未婚妻李丹。
一輛拉竹竿的馬車從她身邊經過。李丹對趕車的老漢喊:“大爺,問個路,到苗圃怎麽走啊?”
趕車人是肖長茂。風大,肖長茂聽不清,他把車停下,從車轅上跳下來:“姑娘,你問啥地方?”
“苗圃。”
“你去苗圃?”
“是啊。”
“苗圃可遠著呢。正好我是到苗圃去的,你上車吧。”
“謝謝大爺了。”
她上了車。馬車在風裏走著。肖長茂問:“姑娘,從哪兒來?”
李丹說:“鄭州。大爺,你們縣的苗圃,為什麽不通公共汽車啊?”
肖長茂說:“那個地方偏僻,平常沒多少人去那兒。”
李丹說:“大爺,要不是遇上您的車,我還真沒辦法了。”
肖長茂說:“姑娘,我告訴你,我這車可不是一般的車。咱們蘭考縣委焦書記來上任,就坐我的車到了蘭考。”
李丹問:“大爺,你們這地方是不是常刮風?”
肖長茂說:“不常刮,一年也就兩場風。”
李丹問:“一年刮兩場風?”
肖長茂說:“一場風刮半年。蘭考一場風,從春刮到東。”
李丹問:“天天刮風呀?”
肖長茂說:“可不咋的。姑娘,你到苗圃找誰?”
李丹說:“吳子明。”
肖長茂說:“吳技術啊,認識,認識。那可是個好後生,好後生啊!人家是從大城市來的,紮在咱蘭考這麽個窮地方,一心一意地育樹苗,不容易啊。姑娘,你是吳技術的啥人?”
李丹說:“我?我,是他同學。”
到了苗圃。肖長茂勒住牲口,車停下來。他往前一指:“姑娘,吳技術他們就在那邊。我卸車去,你往前走就是了。”
育苗區裏,朱曉、張小芳、吳子明為保護桐苗不讓風刮掉,分別在兩頭和中間用身體壓在苫蓋苗床的秫秸箔上。他們渾身上下成了一個土人。張小芳叫著:“我頂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