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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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碩大的莓子被風吹得晃**晃**,打在方穗的額上,她四下裏望去,琴子都熟了,橙紅的汁幾乎要把果皮撐破。

方穗脫下自己的布衫鋪在坡上,伸手采起萄子來,用不著挑,都是甜的,采滿一把就放在布衫上,一會兒就堆成小山了。

自從結識苟兒後,方穗覺得煩悶的生活中注進了一股叮叮咚咚的清泉。毒兒來找她,每次都帶來一兜毒子,阿翠嫌髒,都是方穗一個人吃的,她變得越來越喜歡吃葛子了。

“墓兒,我來向你告別了……”方穗依在墳旁,輕輕地說著,“真要走了,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就為了一張城市戶口,去和一位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一陣心酸從心底兜起,方穗深深地歎了口氣,記得是在每子剛剛發黃的時候,一位高高瘦瘦架著近視眼鏡的“老青年”手捏著舅媽的親筆信來找方穗了。方穗陪他上黃山風景區玩了三天,隻是爬山,爬山,什麽話也沒說,什麽印象也沒留下。他走了,方穗很快就忘了他。半個月後,他來了一封信,說是已替方穗辦妥了戶口遷移證明,還問她願不願意一調進寧波就舉行婚禮2因為他已經不年輕了。方穗的心象口死潭,什麽波瀾都沒有,她回信:問問我媽媽吧!

“毒兒,我也想到過拒絕,我也想到過以前的誓言,想到過那天長地久的大山……可是我怎麽能違背媽的心願呢?是的,我也沒有勇氣逆潮流而行舟。你一定看不起我了,你怨我、罵我、嘲笑我吧!”方穗屏住氣,靜聽每兒的回答,緊張得神經隱隱作痛。

甜絲絲的風拂過橙黃的苟子,簌簌落落,那聲音象俘兒的笑聲一般悅耳。

方穗真羨慕毒兒呀,薄兒的生活充滿了甜美的彩色的歡笑,因為她說的幹的都是自己心裏願意的。方穗記起驀兒訂婚那一天了,小土屋裏擠滿了前來賀喜的鄉親們,毒兒絞了辮子,耳旁別著紅花翠葉的發夾,真美,真可愛。葛兒的未婚夫是個壯實的黑小夥,穿著新衣新褲,手腳都沒處放,不停地用袖管擦額上的汗。每兒忍不住填他:“遨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