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越太平洋

02

字體:16+-

“完了。”

“大概就這麽些吧,算說完了。”

“我不是問你說完了沒有,是說,你們這事沒談成,泡湯了。”

“不見得吧,三方離開時,都說還將繼續接觸。”

“這是商業套話。”

“你這麽認為?”

“Yes.”

“我還抱有希望。”

“希望總是美好的。”

“當然。”

“談判完了,你請他們來了你家裏做客吧?”

“趙勇事太多,談完的當天下午就飛走了。甘家煌來了一次,翻看了我的影集。他看了你當年在軍醫學校的照片,說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我說,你拋棄了一個多麽好的人。他點頭,說應該是他奪走了我一個多麽好的人。我說,在這一點上,應該怨我自己。”

史瑩琪聽著,熱了兩眼,沒有說話。

“甘家煌是第二天離開的,飛去了廣州。他說,還要去上海、北京他的公司的辦事處去看看。至於章曉春嘛,她還是代表莊總和我們草簽了一個意向性協議書,也提了些雙方都認可的條款。”夏坤接著說,“她是我的學生,到我這家來也算是常客,我不請她也要來的,我女兒同她特別好。嗨,章曉春,她救了我一條命……”

夏坤就把黃山遇險,意外獲救之事說了。親身的經曆,從死神手裏逃脫的經曆,刻骨銘心啊。夏坤說得動了感情,如同在讀一段小說,每一個細節都說到了。史瑩琪聽著,竟二目灼灼。

“夏坤,你呀,你可比不得當年了。那句老話說的,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太不愛護自己的身體了。看,多懸喲!你就該乘索道上去的,還以為是同邱啟發去爬峨眉山那年輕時候?”史瑩琪看過夏坤寄給她的那段峨眉山猴趣的散文。

“章曉春是和莊慶一起來我家的。那次在黃山,莊慶見著什麽都畫,下大雨了才忙往山上奔。他和章曉春走散了,後來,我們三人是在他們住的黃山賓館才會合的。來我家以後,莊慶同我住,章曉春同夏欣住,住了三天。他倆去看了大足石刻,莊慶興奮極了。後來,他倆順長江而下,去遊了長江三峽。莊慶還要走了我一本畫冊,那上麵有《油燈下的記憶》的裸浴畫,他看了又好激動。說,這是中國的革命的浪漫主義和寫實主義的結合的結晶。章曉春就杵他說,你這個生長在資本主義國度裏的畫癡,也知道什麽叫革命的浪漫主義?他說,他聽說過這個詞句,看了這兩幅畫就這麽認為。還說,你們看,這兩幅裸浴的女人體,其造型與油燈、火牆、臉盆的擺設是多麽浪漫、生氣、和諧!這位畫家強調了畫的飽滿和張力,有意識地減弱了它們之間的質感差異。是的,質感的差異比起造型的和諧畢竟是第二位的。這位畫家的自我意識是不一般的,他要做到的是畫‘什麽’而不是僅僅當作‘什麽’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