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次長,陳次長!”杜聿明在他的客房裏,驚魂未定地說,“你怎麽不叫人通知一下,讓我好去迎候你呀!”
陳誠坐在沙發上,眼睛卻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我這個人不喜歡迎來送去,尤其反對前呼後擁。蔣、閻、馮中原會戰結束不久,我去日本觀操,羅卓英他們在上海車站搞了個什麽儀仗隊。我對羅卓英說,你這個儀仗隊不走,我就不下火車,看你怎麽辦!……”
杜聿明迫不及待地說:“陳次長廉潔儉樸、克己奉公,我是早有所聞的!”
“不過對待長者則另當別論,應該輕輕地攙,慢慢地行……”陳誠不願意兜圈子了,他的目光突然從天花板上掉在了杜聿明的肩頭。“杜總司令,剛才你送到大門口的那位老人,是杜斌丞先生吧?”
杜聿明像遭到雷擊一般,瞬時,灰白了麵孔,烏黑了嘴唇,直愣愣地靠在沙發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陳誠有點不耐煩地說:“我沒有別的意思。今天找你是有事情要商量的,我隻是想為我們的談話創造一個坦率的氣氛!”
杜聿明望著陳誠領章上的上將軍銜的三顆金星,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把柄捏在人家手裏,或敲或打,隨它去罷。
“好,很好!”陳誠微笑著將雙臂平放在沙發扶手上,擺開了書歸正傳的架勢。“下麵由我來談,我的坦率也將會使你滿意的。”
杜聿明惶惑地站起身,顫栗著手指,親自為陳誠沏了一杯普洱茶。他退回座位的時候,也給自己點燃了一支煙。當然,煙還是駱駝牌的。
“最近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人向軍事委員會建議,要在昆明附近的楚雄,設立一個遠征軍司令長官部。不知道杜總司令對此有什麽看法沒有?”
杜聿明想了想,但是沒有眨動眼睛。他說:“滇西多是崇山峻嶺,主要交通線隻有一條滇緬公路,日軍也隻有一個多師團的兵力扼守怒江西岸要點,所以我想那裏不會有大兵團作戰。實施反攻的指揮係統,有宋希濂設在彌渡的第十一集團軍總司令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