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荒涼

達曲河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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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滿眼都是陽光。

霧氣在草葉間蒸騰,遍地的水汽同陽光融在一起,成了金燦燦的雲團,起在上麵像走在金色的雲端。腳一踩,濕淋淋的草葉便冒一股白霧,又同遍地金色的煙霧混在了一起。此時,才能感覺到高原空氣的稀薄,如一張蜂翼似的薄而透明的紙,仿佛手一戳都公破個大洞。早晨的風刺得鼻頭發紅,鼻腔火辣辣的痛。充翁與陳達吉、甲瓦指頭上都倒了一小撮鼻煙,使勁一吸,打幾個噴嚏,揉揉鼻頭,好像才舒服多了。他們也叫我吸,我不吸,他們便把鼻煙朝我鼻孔裏塞,辣得我眼淚直淌,他們才開心得哈哈大笑。

充翁說:“小夥子,這裏風冷,吸點鼻煙,才不會患感冒。”

我們喝了早茶,充翁說想到上麵的草場看看。陳達吉說,他擔心會遇上掠熱人。充翁說,你害怕就別去。陳達吉臉紅了,說,怕他們?我會怕他們?他挎上槍,就走出了帳篷。

充翁叫甲瓦去叫亞書的生龍澤仁,說那小夥子機靈,可叫上與我們一起去。甲瓦說:“生龍澤仁手不怎麽幹淨。”充翁眼睛笑成一條縫,說:“讓他把掠熱的女人偷一個回來,我們瞧瞧是野山羊味大,還是掠熱女人的味大。”

甲瓦便哈哈大笑起來。

充翁對我說:“你跟我們一起去,帶上你的畫板和顏色,上麵的風景好得很。”

我背起畫板,把阿嘎給我的刀插在腰上,走出帳篷,望望天,太陽已戳在了雪尖上,像戳了一顆天下最亮的珠子。

充翁等來了生龍澤仁,才拉住馬韁繩,說:“我們要一直往上走,起到雪山腳下,達曲河的盡頭。”

生龍澤仁斜著眼睛看我,對充翁說:“這個甲嘴(漢人小夥子)也跟我們去?”

充翁把他的半自動步槍挎在肩膀上,說:“當然了,不是他,我們還不敢去冒這個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