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荒涼

兩個阿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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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平房頂,我嗅到了一種濃烈的香味。這香味我從未聞到過,它不僅感染了我本來就十分遲鈍的嗅覺,還使我沉悶的心內注入了新鮮空氣般的舒暢起來。我看見兩個老阿媽把一種什麽草,從樓頂曬場的雨篷中抱出來,平攤在灑滿陽光的地上。香味就是從那種草中發出的。

阿嘎和我上了平房頂。兩個老阿媽停下手中的活,很好奇地看著我,臉上很平靜,像這高原早晨的陽光。阿嘎向她們介紹了我,她們都驚喜地哦哦叫起來,看著我,臉上笑得一片燦爛。

阿嘎指著看起來最老,頭頂的白發剃成短樁的老阿媽對我說:“阿意白瑪。”我便叫了聲:“阿意白瑪。”阿嘎又指著矮胖的頭發梳成許多條小辮的老阿媽對我說:“阿意郎卡措。”我便叫了聲:“阿意郎卡措。”我每叫她們一聲,她們便哦哦哦地應答,喊我叫:“諾爾布(寶貝)。”

阿嘎向她們交待了一些什麽後,便順著獨木梯走了。阿嘎指著太陽說著我什麽也聽不懂的藏話,我從他的臉色上,還是感覺出了高原陽光的溫暖。我笑著應答,好像什麽都聽懂了,阿嘎便滿意得哈哈大笑。

兩個阿媽圍著我,看著我的臉議論起來。我羞澀地躲閃,她們便哈哈大笑,笑聲很爽。就在那一刻,我看見高原的晴空藍得透明,像水晶玻璃做的天穹,又像倒生的海子,風吹過時也似乎泛起了好看的浪花。有幾隻鷹隼把翅膀展得很開,定在空中一動不動。剛出牧的牛羊群撒滿了山坡,坡上草皮很綠,盡頭是座很高的雪山,白色的山峰與紅色的岩石組合成了很雄奇的雕像。兩個老阿媽想問我什麽,又擔心我聽不懂她們的話,手伸在我的眼前又比又劃,還在地上畫著簡單的圖案。有時,我懂了她們的意思,她們便高興得呀呀呀叫喊著。有時,我答不出,或猜錯了她們的意思,她們便急得滿臉通紅,搓著手唉聲歎氣,再想著法子讓我弄懂她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