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越荒涼

月亮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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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黑下來時,我看了一會兒書,就想早早地吹燈睡覺。這裏沒電,晚上燒油點燈,蠟燭又太貴,我燒不起,隻有早早地睡覺。

剛吹滅燈,就有人來敲我的窗子。橐橐橐,地板都在抖。

“誰呀?”我問。

沒人回答,隻有窗戶不停地抖。

我又劃燃火柴,點上燈,把窗戶板撐起來。一個少女的頭笑眯眯的伸進燈光裏,說:“你就是那個剛來的知青吧?”

我望著她,有些羞澀。那是張真正的女孩子的臉,純真中帶點頑皮。眼睛笑成了兩條縫,鼻孔上翹,臉頰上旋著兩個很深的酒窩。她看著我笑,不說話。我問急了,她才大著嗓門說:“你沒聽說過我吧。麻書隊的知青,達瓦拉姆。”

我打開門,讓她進屋來坐。她不肯,笑嘻嘻地說:“你屋裏的氣味不習慣,就站屋外。”

她身子細瘦,衣裙就顯得很長,裙角施在地上。她把手中捧的花伸進門內的燈光中,紅紅的很豔麗。她說一到隊裏就聽說我來了,就急忙趕來看我,從家中帶來的花也忘了插在瓶子裏。她問我有沒有瓶子,這花再不插在瓶子裏,就會渴死的。我在屋子裏翻找了許久,也沒有插花的瓶子。看著她滿臉的失望,我隻有把茶缸裏的茶倒了,灌上水,說:“就插這裏吧。”

她說:“你用什麽喝茶呢?”

我把壺裏的茶倒進碗裏,喝了兩口,說:“用碗喝茶,又多又過癮。”

她笑了,“好吧,這花就放你這裏吧。”

她告訴我,這豔麗的小花是她媽媽種的,叫須須花,特別喜歡生長在幹燥的高原上。我看著這生得有些特別的小花,沒有闊大的葉片,細長的綠葉在花的周圍絨毛似的展開,與這些紅色的小花朵很般配。放在我的桌子上,我一夜都嗅到那種帶有土腥味的花香。

她打量了一下我的屋子,說:“就你一人住這裏?怕不怕?”我說:“怕什麽?這裏除了老鼠和跳蚤,連蟑螂皮都沒看見過。”她說:“有些事你知道了,肯定會嚇得整夜睡不著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