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豪华餐厅位于新建的酒店裙楼顶层。这里的装饰很新潮,放到迈阿密的海滩区也不过时。变革之风吹进了古巴,但退热的信风却还没吹过来,天气还是闷乎乎、热腾腾的。
喝酒约会这两件事,我一向准时。我到的时候,同团的团友有一半都还没出现,萨拉不在这里,塔德、艾莉森也不见踪影。我看到了纳尔巴夫教授,他站在一丛棕榈盆栽的旁边,和一个高个子男人聊着天。男人留着长长的背头,穿着紧紧的裤子。我猜,那个高个子男人就是古巴方面派出的地陪。
每个人看起来都精神焕发。这一天的旅途劳顿、琐事和热带天气加在身上的倦怠感觉一扫而空。看来,冷水澡确有提神的功效。男人们遵循旅游指南的嘱咐,个个罩上了休闲外套。各位女士也补好了妆,她们身上的夏装看起来舒适得体,同时又很清凉。
侍者端着一盘莫吉托走了过来。莫吉托和德贵丽一样,是蜚声国际的古巴产品。但我觉得这种酒只是虚有其名,实在不宜出口海外。可我也不想破坏气氛,于是接过一杯。
我看见了作家理查德·内维尔。他一只手抓着毛巾擦着满脸的汗,另一只手端着的莫吉托已经干了一大半。他还不时腾出手来,从来来往往的侍者托着的餐盘中抓取小吃,还弄来一根雪茄塞进了嘴里。这人真有本事!他的漂亮太太辛迪一个人站在栏杆边,眺望着身下灯火初上的城市,时不时抿上一口杯中的莫吉托。换在其他时间其他场合,我可能会上前和她搭讪,不过现在,我得准备迎接萨拉·奥尔特加的出现。
我发现了一处吧台,立即奔了过去。我这个曾经的陆军步兵指挥官,怎么能喝这种素里素气、还插着雨伞饰品的鸡尾酒呢?我赶到吧台旁边,先把莫吉托交给侍者,又点了一杯伏特加。
萨拉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对酒保说:“请给我来一杯‘自由古巴’。”而后,她又用西班牙语说,“麻烦了。”
她转向我,仿佛初次见面一般,说道:“请问你点了什么酒呢?”
“伏特加。”
“你该试一下本地的特色。”说罢,她转向酒保,“麻烦给这位先生也来一杯‘自由古巴’。”
“‘自由古巴’这种酒你喝过吧?”萨拉看着我,脸上露出了微笑。
这么演戏真是有趣。“尝过一次,在我的船上。”
“哎呀,你还出过海啊?”
“我是渔船主。”
“你平时都钓什么鱼呢?”
“我钓的不是鱼,是和平。”
“好啊。”萨拉伸出了手,“我叫萨拉·奥尔特加。”
“我叫丹尼尔·麦克米克。”握完手,我提醒萨拉,“咱俩在机场见过,还在广场上合了影呢。你不记得了?”
“记得记得!你那胳膊,汗巴巴的。”
萨拉穿着一件白色无袖装。衣服的下摆很长,一直拖到她那贵气十足的名牌凉鞋上。她涂了雾红色的唇彩。嗯,十几岁时,我可是为了这种唇彩如痴如狂。
酒保送来了两杯“自由古巴”。我举杯:“为了新的冒险,干杯!”我俩碰了碰杯。嘿,我很想看看萨拉准备如何把这出戏演下去。
她问:“你为什么来古巴?”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你呢?”
“我来找东西。”
“祝你得偿所愿。”
“肯定的。”
她走向栏杆,俯视着整个哈瓦那。
“在这儿看哈瓦那真是漂亮,但真要深入其中,就不是事事都那么完美了。”
“我注意到了。”
“但还是很有浪漫的感觉。另类的浪漫。”
在萨拉的指点下,我增长了见识,知道了城中的几处地标。而后,她让我注意港口的方向。“看到广场那边的马埃斯特腊山脉码头了吗?”话到此处,她突然跳出邂逅演戏的角色,直接说,“就是我们在谷歌地球上看过的那个地方。”
我点了点头,问:“国家酒店在哪儿?”
她指向位于海边的一座高楼,又指了指一条宽阔的大道,大道贴着海岸,逶迤绵延。“那就是海堤路。晚上闷热的时候,哈瓦那一半的人都会聚到那里。”
“去干嘛?”
“散散步,聊聊天。那是情侣、诗人、音乐人、哲人和渔人的胜地。当然,向往佛罗里达的人也去那里。”
好吧,如果你没有空调、电视,也没有金钱和希望,海堤路可是一个安放灵魂的好地方,比教堂好得多。我有点同情这里的人了,虽然我还是很羡慕他们的简单生活。就说萨拉吧,她也比她所意识到的更像古巴人。
萨拉觉得我俩最好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她挽起我的胳膊,开始四处游走。我们和各位团友打着招呼。她对我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麦克”。刚才和我“初次搭讪”的时候,她还只是叫我“丹尼尔”而已。她还告诉几位团友:虽然我不是耶鲁的毕业生,但大家也得对我客气一点。她的话,激起了几声礼貌的嗤笑。
我俩在会场当中转了一圈。大多数时候只是萨拉在和团友说话,我觉得自己就是一条上了钩的金枪鱼,傻傻地挂在她的身边,只得硬着头皮加入他们客套的谈话。我想起一个大学时期的笑话,于是主动分享了出来:“听说你们耶鲁即将实行男女同校政策,招一批真正的男人入学就读。”嗯,这个笑话反响并不太好。
半数以上的团友看起来神情自如,比较适应,另外一半的神色则显得有点痛苦。他们得多灌几杯莫吉托才能驱散痛苦。当然,可能还是灌肠剂更能解决他们现在的痛苦。
以前的我很擅长应付鸡尾酒会这种场合,无论是在家乡还是大学,无论在军官俱乐部还是华尔街,我的表现都还不错。但我做了四年的渔船主,又在基韦斯特的廉价酒吧里混得太久,伶牙俐齿早就退化成了拙嘴笨舌。今晚,我显得又笨又呆。
萨拉正好相反,面对一帮端着架子的陌生人,她的表现优雅得体,魅力照人,就连眼睛都放着光彩。我很佩服她。因为她知道,生与死的考验即将到来,一个新手能够如此淡定,算不错了。
我已经和死亡打过几次交道,生死观和萨拉当然有点不同。我觉得,死亡不是生与死的二选一,而是必然事件,只是概率有大有小而已。目前,我和那位骑着黑马的死神暂时达成了和平协议。我就这样带着协议,借着时间活下去。
我看向萨拉,发现她正和四位男士相谈甚欢。他们显然把这次旅行当成无聊透顶的社交破冰了,而她就是会场中的唯一的一点生气所在。我突然想,假如今天就是我发现此生真爱的时刻,可真是有点讽刺意味。
我呢,也跟两位女士聊在了一起。团友当中,她们算是年轻漂亮的那一种,一个叫亚历珊德拉·曼库西,一个叫阿什蕾·阿洛特。她们两人都戴着结婚戒指,我不清楚她俩的丈夫在不在旅客名单之中。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大家都能带着名牌出席酒会,名牌上还得标注各自的婚姻状况和配偶所在的位置。
我突然想道:自己不是有伴了吗?唉,我这单身汉的习惯还真是死性不改。
阿什蕾问:“我觉得你好面熟啊,你是TD吗?”
TD是什么?我可不清楚。“TD是烂醉(totally drunk)的缩写么?如果是,那我可是相当TD了。”
两位女士都笑开了花。
我只得承认:“我不是耶鲁毕业的。”
阿什蕾为我做了解释:TD是提摩西·德怀特(Timothy Dwight)学院的简称。耶鲁大学一共有十二家寄宿学院,而TD正是其中之一。
亚历珊德拉属于“JE”,也就是乔纳森·爱德华兹(Jonathan Edwards)学院的一分子。她和阿什蕾都是2002级的学生。我也是波登学院2002级毕业,但我总觉得自己比她们年长许多,这,大概是陆军生活造成的吧。
一个年轻人加入了我们的谈话。看他的样子,对我们的谈话很感兴趣,十分希望能加入我们的聊天。年轻人自称斯科特·梅洛。我问他:“你是TD吗?”
“不,我是JE。”
其实,我很希望萨拉关注一下我和两位年轻美女畅聊的情形,可是她毫无反应,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唉,这种配对游戏真是TD——蠢透了(Totally dumb)。
可接下来的谈话证明,斯科特·梅洛和亚历珊德拉·曼库西是一对夫妻。亚历珊德拉表示,她坚持在婚后也使用原来的姓。而且她愿意嫁给梅洛,也只是因为对方同意她把带着原有姓氏的毛巾继续留在家中使用。嗯,她真幽默。我又想喝酒了,于是主动告辞并走向了吧台。可是,塔德这时却准备讲话了,他恳请大家集中注意力。大家随之安静下来,只有理查德·内维尔还黏在萨拉的身边嘀嘀咕咕的,不肯离去。
塔德郑重地表示,欢迎大家参加耶鲁大学校友会组织的本次古巴教育交流之旅。他只讲了短短几句话,最后总结说:“请放下您的偏见,亲身去感受古巴。”嗯,看来这就是本次旅行的主题,只是我和萨拉一边要应付大家,一边还得想方设法摆脱大家去感受古巴。
在塔德的邀请下,艾莉森开始发言。她的讲话也很简短,只是劝慰大家:“未来几天,我们可能遭遇许多挑战。不过回家的时候各位一定会觉得此次旅行是非常值得的。”而后,她为我们引见了本次旅行的地陪。他叫安东尼奥,艾莉森觉得,他是全古巴最好的一位导游——这我不敢肯定,我只知道这人穿着全古巴最紧的那条裤子。
安东尼奥大约三十五岁。他的模样还算帅,而且他显然为此相当自豪。他在整团游客的身上环视了一圈,露出笑容,张开双臂,用近乎吼叫的声音表示: “Buenas noches!”(译者注:西班牙语,意为“大家晚上好”。)
几个人作出了回应。但这点回应显然没令安东尼奥满意,因此,他又高声嚷了起来:“Buenas noches!”
这一次,大家总算热情了点。安东尼奥咧嘴笑了,亮出一口亮闪闪的白牙。“Bienvenido!欢迎来到古巴!欢迎大家光临哈瓦那!”(译者注:Bienvenido为西班牙语,意为“欢迎大家”。)他还说,“这是一个颜值很高的旅行团,也是一个知识水平很高的旅行团。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我忍不住问萨拉:“西班牙语‘扯淡’该怎么说?”
她没回答,只是一肘子捅在了我的肋骨上。
安东尼奥继续说着:“本次旅行将会成为各位有生以来最奇妙的一次经历。大家非常幸运,能够拥有塔德和美丽的艾莉森这两位优秀的领队。我敢保证,我们会让各位的这次古巴之行精彩无比。”
嗯,安东尼奥不仅仅善于扯淡,他简直是怀着一腔**在扯着淡。
卡洛斯要我们对古巴方面的地陪小心一点,认为这种人大都是业余探子,他们一摁快速拨号键就能招来警察。这位安东尼奥倒不像什么探子,更像个以卖笑为业的男子,但我对他也得小心提防。
安东尼奥的讲话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哎呀,我耽误大家享用美味晚餐的时间了,你们肯定不会原谅我。所以我准备闭上自己这张大嘴。接下来,我只开口吃饭,不说话了。”
现场的某些美国佬欢声大动,他们大概是想通过欢笑把爱意送给这位异国的扯淡专家。
宴会厅里布置了四个大圆桌,各位游客可以随意就座。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会有点犹豫加迷惑,没人愿意和一个不识相的笨蛋坐到一起。萨拉很快找好座位,她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座位,吩咐道:“麦克,坐这儿来。”
我坐了下来,我发现很快地我们这桌十人桌的每个座位也都有了主人。其中包括理查德·内维尔——他就像一株植物,深深扎根在萨拉的另一侧。另外七位客人则是辛迪·内维尔、纳尔巴夫教授、对我的耶鲁笑话反应冷淡的两对夫妻,以及安东尼奥——看见他,我暗叫不妙。这时,他再次开口了:“我们会享用美妙的一餐。”
侍者举着酒水单来到桌前,我点了一份双倍伏特加,纯的,不加任何其他饮品。
今天的开胃菜是生虾。对此,纳尔巴夫教授很有感触。教授快六十岁了,是位满脸胡须的绅士。他自称来过古巴两次。在他看来,“今天应该是大家在古巴用过的最好一餐。”
安东尼奥不同意了,他插话道:“这一次,我为大家订了八家非常美味的风味饭店。风味饭店,您知道吗?私营饭店在古巴可是新鲜事物呢!”
纳尔巴夫干巴巴地说:“美国也有私营饭店。”
“没错,但美国的私营饭店很贵,在这里不用花那么多钱。每个人还可以去公营饭店就餐,公营饭店的价钱非常便宜。”
我发现,两对耶鲁夫妇似乎对古巴的公营饭店有点神往。
刚才,安东尼奥还表示要缄口不言,可他现在明显没有信守承诺。我就知道他会想办法牢牢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的语气似乎证明了对掌握话题的坚定信念,他一边用舌头剥着虾壳,一边还不忘夸夸其谈,也可能只是想刺激各位美国贵宾作出回应。两对夫妇很快着了他的道。安东尼奥大讲特讲古巴制度的正义与人道,四个人纷纷点头称是。我想,要是把这四个人送进狗窝待上一天,出来的时候也会附和着汪汪叫吧。常春藤名校的教育质量,看来真是有待提高。
内维尔始终闷头少语,只是偶尔要求“把红酒递给我”。他的老婆则和纳尔巴夫在窃窃私语。
安东尼奥盯着萨拉,看了十几秒,这才问:“你是古巴人吧?”
“我是美国人。”
“没错,不过是古巴裔的美国人。你会说西班牙语吗?”
“Poco。”(译者注:西班牙语,意为“一点点”。)
“那我们就说西班牙语吧。你应该练习一下母语。”
我还以为,他会问起她的出生地,以及她父辈和祖辈是如何前往美国的,可是,只消那么一阵,我就意识到了这些问题的沉重性。对于离开的人和留下的人,这些话题都有点沉重。
安东尼奥只是表示:“欢迎回家。”
萨拉没理他。
显然,刚才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安东尼奥自己也觉得说烦了,在他的提议下,大家开始讲起了各自的故事。两对耶鲁夫妇首先开口。不过,安东尼奥并不擅长倾听,他那对黑眼珠子一下子没了神采。
巴里·纳尔巴夫告诉大家,他是耶鲁大学的历史学教授。这一次,他准备了两段专题讲话,主题为“美西战争之后的美古关系”。教授还保证:“我会长话短说的。我只想表达一点,这是一段爱恨交织的关系,就好像一段出了问题的婚姻,双方都需要控制自己的愤怒和情绪。”
安东尼奥适时出了声:“美国一直把古巴当成殖民地,直到革命之后,你们的态度才有所变化。”
纳尔巴夫回答:“这一点,我会在演讲里提到。到时候敬请莅临指教。”
安东尼奥没有明确答应,不过,这个演讲对他可能真有好处。他看向了我,发问:“你呢,你为什么来古巴?”
“因为我看错了旅行社小册子上的内容,我本以为这一趟是去开曼群岛呢。”
大家不禁乐出了声,就连安东尼奥也露出了笑意。他再次看了看萨拉,接着又对内维尔说:“塔德跟我介绍了,您是知名作家。明天我们要去海明威故居参观,到时候您一定会灵感大发。”
“我不喜欢海明威。”
显然,内维尔太太必须圆一下场,出面为老公说一句话:“亲爱的,你喜欢海明威的啊。”
对此情形,安东尼奥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只得叫来侍者又点了一瓶红酒。刚才的酒,他一个人喝了不少。
一道鱼端上了桌,萨拉立即问我:“这是什么啊?”
说到海里的鱼,我可以认出那么几百种,但是,盘子里的这道鱼却有点陌生。其实,我根本不吃鱼,我只得说了一个谐音笑话,“这鱼叫‘亩迹友多仲’。”
“亩迹友多仲?”
“母鸡有三磅重。”
“你这是什么烂笑话!”
她那种语气,仿佛我和她的关系已经非常亲密了。
菜还有很多道,直至夕阳西下,我们的晚餐仍在进行。两对中年夫妇,他们的名字我记不住了,缠着安东尼奥问个不停,问题统统和行程有关。我看过行程安排,嗯,这次文化之旅的强度跟巴丹死亡行军有得一拼。
萨拉见缝插针地向安东尼奥发问:“为什么我们不能去海边玩呢?”
安东尼奥双肩一耸,说:“我国政府并未禁止你们前往海滩,只是你们的国务院不许你们那么做。这个问题,你应该向你们国务院请教。”
还是纳尔巴夫教授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因为贸易禁运的缘故,美国人不能到古巴旅游度假。但是,我们可以来这里进行人员交流,也可以探亲团聚,以及从事艺术、教育和文化方面的交流活动。”
我马上发问:“泡夜店算不算从事艺术、教育和文化交流方面的活动呢?”
纳尔巴夫一笑,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并说:“禁运听来荒谬,但是,其目的仅在于阻止美元流入古巴。”
安东尼奥表示:“禁运给古巴人民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痛苦。”
纳尔巴夫显然受够了安东尼奥,于是干脆地回击:“你们能和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地区进行自由贸易,所以啊,别把自己的问题怪到美国禁运的头上了。古巴的问题是古巴自己造成的。”
这段发言,安东尼奥可不喜欢,我以为他就要愤然离席了,不料,纳尔巴夫抢在了他的前头,“不好意思,我要和其他人聊一聊。”说罢,教授站起身,坐进了塔德那一桌的一个空位里。
两对夫妇的脸色十分尴尬,我敢肯定,他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安东尼奥那一身愤怒的羽毛轻轻抚平。萨拉没给他们机会,她已经抢回了话题的主导权,“如果可以去海边玩一玩,你能推荐一处好点的海滩吗?”她问。
安东尼奥还在气头上,他可能已经下定决心要告纳尔巴夫教授一状了,但是面对萨拉,他还是堆出笑脸回应道:“古巴到处都有美丽的海滩,不过,最近的海滩在马亚贝盖省。那个地方和哈瓦那正好相邻。”接下来,安东尼奥数出了六七片海滩的名字,而后又告诉萨拉:“这些海滩你都不能去。不过呢……”他说起了西班牙语,萨拉的脸上渐渐浮出了一片怒色。其实,我听懂了那么几个单词——“desnudo”是**的意思,“playa”是海滩的意思,连起来应该是“天体海滩”的意思。好一个色胚!
甜点上完了,塔德表示大家可以自由活动了,可以去感受哈瓦那的夜色风情了。他还打了保票,让大家一定相信哈瓦那治安良好。“但是,明早请在8点钟到酒店大堂集合,我们将乘车前往海明威故居和其他景点。早餐从7点开始供应。”
差不多一半以上的人都站起了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我也邀请萨拉一起去当地的夜店感受一番。
“今天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那我们就在酒店大堂喝点东西休息休息吧,我还有话要问你。”
她看了我一眼,点头同意。
萨拉和好几个人道了晚安,我们一起挤进了电梯。一路上,她都死死箍住我的手臂。嗯,我知道我已经上她的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