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早晨，老阿窪給我做的按摩理療後，我的腰背沒那麽痛了。
老阿窪喝了茶，吃了一大塊烤餅子，站起來，嘴裏念叨著什麽。他看了我一眼，說你心裏就沒想過那個部落？這裏的大風雪裏，他們的命運如何呢？
我看看冰牆，仍然冰冷在那裏。我苦笑了一下，把心裏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老阿窪說，好幾天了，不知他們怎麽樣了。他的手又在冰牆上一抹，很刺眼的光便閃耀起來。
他永遠也聽不到我心裏暗暗說的話。我說，他們是誰？與我有什麽相幹呢？
雪地上飄來一團黑霧，在寒風刮了一夜的雪地上緩緩移動。
青黑青黑的霧還帶著夜寒冷與色彩，低低地壓在軟綿綿的積雪上，遠遠看去，真像一隻巨大的耷著髒汙羽毛的怪鳥。
狼從黑霧裏鑽了出來，一頭兩頭三頭……好像是怪鳥孵出的一群怪鳥崽。風刮起來時，黑霧被撕成了碎片，扔在了山頭、溝壑、雪坡、樹叢……
（我還能認出，從雪裏鑽出來的那個穿厚重皮袍，半張臉裹著紅色圍巾的女人叫索瓊。）
她是出來撿拾柴禾吧，一抬頭，她驚慌地張大了嘴，又趕忙捂上嘴，沒叫出聲來。她發現了對麵雪坡上跳來跳去的狼群，手上剛拾的幾根柴禾又掉在了地上。
狼在對麵黑霧裏閃動著藍幽幽的眼光。
“洛爾丹，狼！”索瓊朝雪坡處喊了一聲。
睡意蒙矓的洛爾丹動了動身子，低哼了幾聲，嘟囔說：“有什麽驚怪的。讓它們來吧，我還可以飽飽地喝一碗肉湯呢。”他翻個身，又打起了呼嚕。
“洛爾丹，你醒醒。”索瓊使勁推攘皮筒子裏的男人：“你醒醒呀，那不是一頭狼，是好多好多，一大群狼呀！”
洛爾丹哼哼嘰嘰地嘲笑索瓊，抬起頭，眼睛內還是一片迷茫：“還是那頭瘸腿狼王領的頭吧。哈，那頭狼同你父親一樣，都是狡猾透頂的瘸鬼，哈哈，它早追著部落畜群的屁股去了，那兒，才有**它們的油水呢！看看我倆，骨頭上也沒二兩肉。”他又仰著頭哈哈哈笑起來，笑出了兩行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