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群落

期盼返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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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〇年上半年,傳來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消息,國家要從知識青年當中招收工人進城工作,仿佛是滿天烏雲的天際出現了一絲光亮,這給我們每一個知青都帶來了希望。以前和我們同一林場的重慶知青唐某是第一個被招工出去的,他分配在鐵路局達縣火車站。唐某家庭特別困難,在知青中年齡最小,十二歲下的鄉。後來公社裏其他一些知青也調走了,聽說都是家裏有關係或者家庭出身好的人。這種招工情況又讓我的心裏沉甸甸的,隻得把希望壓在心底,默默地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與世代居住農村從事農活的農民們相比,知青的生活境況不能說最差。然而城鄉差別畢竟是懸殊的,年輕人應當有更大的發展空間,更何況我們的親人都在城市裏,期待回城工作是每一個知青的願望。

因為我媽媽的原因,我家五姐妹中有四人先後下鄉,而且都是十年以上,給我的家庭造成了巨大的經濟壓力和精神創傷。周圍的知青們一個一個地外調回城了,真是令人羨慕。我十分思念我的媽媽,思念我的家,日日夜夜,我都在期盼著回重慶的日子。

一九七三年,由於我在生產隊努力勞動,踏實肯幹,贏得了社員們好評,被公社推薦去考大學。經過短暫緊張的複習準備,在平昌縣縣城參加了考試,自我感覺還不錯。出乎意料的是,後來爆發了“張鐵生事件”,張鐵生考試時交了白卷,還給領導寫了信。這件事經過報紙、電台大肆宣傳後,考生錄取標準顯然起了變化,我自然就落選了。

一九七四年,因公社小學差教師,我被調去當過一段時間代課老師,工資為每月二十四元。由於農村學校師資力量薄弱,一個老師什麽課都得上,語文、算術、唱歌、體育、圖畫全包。我努力做好教學工作,以對得起社員群眾。這裏的小孩上學也是十分艱苦的,一大早就要起來,走很遠的路。除了背一個書包外還要背一個小背篼,放學以後還得割上一背篼豬草或牛草回家。因為經濟不發達,農民收入低,孩子們穿著都很差,學生們到天熱以後都是打赤腳,到冬天才能穿雙布鞋。孩子們都淳樸可愛,十分聽話。幾十年後,回想起這段教書的日子,心裏也會發出幾多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