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群落

耳場來了大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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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洗衣服太少,這可不是件能夠輕易解決的事情。那些年頭,買一段布不僅要花錢,還要憑布票供應。總不能再穿樹皮、獸皮吧,天才的王飛想出了非凡的點子,他把我們買回的化肥的包裝袋拆開,找人縫成了一條褲子。穿在身上顯得格外搶眼。日本人的化學纖維與我們國家的棉布到底有天壤之別,既好洗又耐穿。我們常在山林中穿行,衣褲總免不了被樹枝和荊棘掛破,這種的確良可結實多了,美中不足之處在於上麵印了些“淨重”“含氮量”之類的字樣。看著王飛這迷人的衣著,我信口編排道:“耳場來了個大幹部,身上穿著尼龍布;前頭寫‘日本’,後麵是‘尿素’。”說歸說,笑歸笑,大家還是把尼龍布作為工作服使用,隻不過都注意了把印有字的一麵朝裏,盡量讓人看不清身上印的是些啥子東西。

耳場真來了個大幹部,公社黨委一把手桂溫賢書記來了。他是春節前來場裏看望我們的,除了同我們座談人民公社的生產成就和美好前景之外,還高度讚揚了木耳場的驕人業績。臨行前還用茅草根紮成的筆,為我們在紅紙上寫下了王飛擬就的春聯:蒼鬆翠柏,遷客騷人再拜鳥語花香;赤桃雪李,革命知青首戰崇山峻嶺。

耳場又來了大幹部,縣委副書記趙克緒響應中央向焦裕祿同誌學習的號召,立誌走遍全縣各鄉鎮,這天來到了我們耳場。他聽完指導員的工作匯報之後,對我們說:“穿心耳場辦得好,我聽縣安辦的同誌講過。今天到現場調查研究以後,也很有感觸。你們上山下鄉之後,不僅煉出了紅心,還改變了山區的麵貌。‘穿心’這個名稱也很好,改成‘穿新’豈不更好,讓自己穿上新裝,讓祖國的山河穿上新裝!”

趙書記走的第二天,我找來一塊木板,用黑色的油漆,莊重地寫下了“宣漢縣土黃人民公社穿新木耳場”,然後將木板牢牢地釘在會議室門前的房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