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到了1962年底。一天晚上,淩芸傑站第一班崗,她站在營房外200多米處,警惕地注視著軍營的一舉一動。熄燈號一吹,整個4號的所有樓房的所有燈光,在同一時刻熄滅,原來通亮喧鬧的軍營,瞬間變成一片黑暗和無聲的寂靜。她頓時被這一無形的力量和威嚴所震撼。自從指導員找她談話後,淩芸傑在中隊整改大會上做了深刻檢查,得到了中隊官兵的諒解,執行11-3任務後兩發時,她仍然被安排上陣操作,圓滿地完成了任務。從此以後,她下了狠心,放下臭架子,虛心向中隊官兵學習,公差勤務不拉下,髒活累活往前衝……
“誰?”正當淩芸傑想著這段時間的經曆時,突然看見一個人影一晃而過。她警惕地大喊一聲,肩槍轉為端槍,子彈推上膛,貓著腰,從角落裏走出來。她瞅了半天,沒發現異常,又重新把保險關上,轉成肩槍。就在這時,一個黑影出現在10米開外。淩芸傑閃到隱蔽處,發力大喊:“口令?”
“月色。回令?”
“星光。”淩芸傑回答後,隻見肩背五四式手槍的哈德林娜已經到了跟前。
在朦朧的星光下,哈德林娜看著淩芸傑身著厚厚的皮大衣,頭戴毛茸茸的皮帽,腳穿翻毛大頭鞋,手中戴著大皮手套,腰間紮著寬大的腰帶,背著一支半自動步槍,儼然一副“颯爽英姿五尺槍”的風姿神韻。
哈德林娜問她有沒有什麽情況。淩芸傑說:“剛才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影,後來又不見了。真見鬼!”
哈德林娜嘿嘿一笑說:“醫生還怕鬼?”
淩芸傑笑了笑說:“在學校時實習時,我天天和死屍打交道。鬼有什麽可怕的,不過有時倒怕自己。”
哈德林娜問:“怕自己?自己有什麽可怕的。”
淩芸傑說起了她第一次站崗時的情形。那是一個漆黑的三更天,淩芸傑圍著中隊樓房巡邏,突然聽見後麵有人跟蹤,她回過身來大聲喊“誰”,沒人回答,她一連喊了三聲,還是沒人回答。她瞪大眼睛四處查看,沒有發現人影。淩芸傑又繼續朝前走去,此時又聽見一個人的腳步聲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跟著自己。她猛回頭看,還是沒有人。如此反複幾次,搞得淩芸傑不寒而栗。正在此時,從營房走出了查哨的指導員。淩芸傑問他是不是剛才在後麵跟蹤自己。指導員說,是你自己的腳步聲吧。淩芸傑說完她的故事,一把摟住哈德林娜,嘻嘻哈哈地問她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