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愛的思辨

四、暗夜比白晝更活躍

字體:16+-

陸潔從昆明出發,乘車順著滇緬公路前行。一路上滿眼濃綠,南國特有的溫馨使她的心境漸漸地蔥翠起來。

兩天後的早上,陸潔在一個叫做木甸的地方下了車。接下來的路程,就是沿著金沙江蜿蜒而下了。一切都如於潮白在劄記裏所寫的那樣,陸潔不過是按圖索驥,重複著於潮白的足跡罷了。

在木甸的小旅館裏住了一夜,翌日清晨,陸潔就四下打問有沒有去往吉瑪山的便車或者馬幫。打問的結果讓她有些失望,吉瑪山那個地方眼下沒有公路,所以不通汽車。馬幫呢,多得很,就像過山的野豬,一群連著一群。然而,他們不是定時的班車,什麽時候會出現,那就說不準了。

陸潔不想坐等,記得於潮白在劄記裏寫得很清楚,他當天從木甸出發,黃昏前就進入了吉瑪人的村寨。如此看來,那地方應該不太遠。況且沿途常有過往的馬幫,一路走著,還怕碰不上麽?

陸潔選擇沿著金沙江的山路徒步去往吉瑪山,當然還有另一層原因,那是因為這裏的山水景物使她十分迷戀。長天深邃白雲高遠,它們都像是過濾了一般,顯得格外潔淨。望著它們,陸潔覺得自己的心境也被過濾得明澈起來。石棟、青岡、刺拷……層層疊疊的闊葉喬木仿佛凝固著一團團化不開的濃綠。鵝黃色的君範菊、靛紫的岩篙花、粉白的茸草花與形形色色的鬆乳菌、牛肝菌、網褶菌交織成鋪天連地的掛毯,給陸潔帶來了一種新鮮的刺激。

陌生化的環境,使得陸潔自己也陌生化了,仿佛她正在變做另一個陌生的人……

陸潔渴望這種感覺。

在這種感覺裏行行複行行的陸潔,一直興致勃勃。當太陽攀升到頂點,然後向下滑落的時候,陸潔的情緒也漸漸地滑落下來。她開始感到腳下那布滿褚紅色砂石的山路是多麽陡峭了,她向身後張望的次數越來越多。她期望在搖搖晃晃的樹影裏,會忽然出現一群馬幫,那麽她就可以像於潮白在劄記裏寫到的那樣,騎上一匹矮小溫順的走馬,喝上幾口清涼的苦蕎酒,與豪爽的趕馬人說說笑笑,一路結伴去往吉瑪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