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愛的思辨

七、氣味也可以如此地感傷如此地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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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潔不會忘記於潮白那特有的體息。

就像馬嗅聞和依戀草原,鳥嗅聞和依戀藍天一樣,陸潔曾經無數次地把頭埋在於潮白的胸前,陶醉在對方溫暖的體息中。人的體息是大自然妙不可言的傑作,大自然這個高明的藝術家絕不重複自己,它將每個人的體息都造成世間僅存的絕版,因此使他們成為各自獨一無二的標識。在陸潔的嗅覺中,於潮白的體息有些像林間的雪鬆,既有鬆屑的散淡,又揉著鬆脂的膩厚,當然,還雜入了煙草的芬芳。這絕無僅有的體息對於陸潔來說,有著難以言說的魅力。當它們絲絲縷縷地沁入陸潔的肺腑時,陸潔就會軟弱無力地將頭垂靠在於潮白的胸膛上,醉酒一般地鬆弛。

這樣,陸潔就能聽到一顆心在血肉的城廓裏勃勃地躍動。

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對方那顆心熟悉而又親昵,似年伸手可及。兩個人仿佛是融通的,肌膚和肌膚,心和心。

有那麽一瞬間,她又會覺得對方那顆心陌生而又疏遠,猶如隔著一條條籠柵,根本無法接近。你隻不過是你,我則永遠是我。

兩種感覺都同樣的真切,同樣的強烈,這使得陸潔不能不在迷惑中生出感慨:僅僅隻是一瞬間的工夫,為什麽那感覺竟如此截然不同?

當陸潔從醫學院畢業,就要分回家鄉那座濱海小城的時候,她曾經和於潮白在“小盒子”裏最後一次**。在他們雙雙滿足和疲累之後,於潮白翻躺下來,望著粉塊斑駁的天花板說:“你走了,這個‘小盒子’也該退掉了。”

“你留著它嘛。還會有別的女人來。”陸潔盡力輕鬆地笑。

“不,它是你的。你不在,我沒有必要再留它。”

陸潔忽然覺得嗓子發緊,她從被單下探出了身子。

“你要做什麽?’,“渴,想喝水”

“當心受涼,我來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