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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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個漂亮姑娘坐在黑咕隆咚的電影院裏看電影,那感覺真酷。

對於郭草樓來說,這還是平生第一回。就象鑽在麥秸垛裏呢,周遭一黑下來,膽子就膨脹了。白日裏不敢做的事情,黑暗中竟可以恣意妄為。

影院裏的燈一黑,郭草樓就捉住了曾金鳳的手。郭草樓捉得很自信,那情形就象在自家菜地裏摘豆角,一伸手就掐住了。

自信是從曾金鳳住醫院動手術,郭草樓賣血為她交費之後得到的。仿佛曾金鳳的生命裏已然有了他的血,兩個原本互不相幹的生命已然有了融合。

銀幕上的影像在晃來晃去,它們宛如坡地裏搖來擺去的秫秸杆,在郭草樓的視覺中輕掠而過,隨即便了無痕跡。環繞立體聲設備放出的聲音是轟然而出的蜂群,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襲來,可是郭草樓卻渾然不覺。

郭草樓的心思全都聚焦在觸覺上。

觸摩著曾金鳳的手背,郭草樓已經心神迷醉。曾金鳳的小手是那般潤澤,猶如光潔的美玉。然而它又在緩緩地蠕動,分明是條柔滑細膩的無鱗魚。玉和魚是都是涼的,它卻透著體熱,這就又象貓了,溫順活軟,可愛至極。

撫著撫著,郭草樓的手指向內一轉,就摳住了曾金鳳的手心。他輕輕地摳著,輕輕地彈,他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隨之顫動。這是一扇門呢,一扇柔軟的心門,隻要把它叩開,就能徑直走入她的心裏。

果然,曾金鳳的身體向他這邊傾過來,肩膀挨著肩膀了,對方的腦袋猶如枝頭豐收的碩果,不堪承重般地鬆垂在他的肩上。

他懵了,他就象惹了禍的孩子,呆呆地不知所措。他不敢往前深入了,可是他也不願向後退縮,於是他隻好用盡全副心力,使眼前的狀態得以維持。

挨近曾金鳳的半條手臂半邊身子都在發酥發麻,繼而又微微地顫栗起來。那情形就象引擎已然發動,無限的蘊力正待輸出。郭草樓動力十足地看了看曾金鳳,於是他在微光中驚異地看到了對方口唇的側影。那是飽滿與柔和組成的圓弧,那是翹鼓鼓的梔子花瓣,它靜靜地盛開著,顯得那般聖潔而幽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