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不可耐的爆竹在空氣中雞零狗碎地炸著,把過年的感覺提前渲染出來,讓人聽了不由得心浮氣躁。
“常隊長,給錢吧!”
戴大栓橫擋在常寶貴的麵前,張開的手掌象空盤子一樣,幾乎伸到了常寶貴的鼻尖上。
常寶貴皺了皺眉。戴大栓平時對他都是“哥”呀“哥”的叫,此刻叫“隊長”分明是不講情份隻論理兒了。
“大栓,哥不是說過,你的工錢一分也不會少。”
“金鎖病了,得動手術。金鎖病了,得動手術……”
戴大栓固執地念叨著,老牛眼直愣愣地象要瞪出來。老婆才給他生的兒子金鎖是他的命哩,醫生說那孩子心髒先天有毛病,戴大栓急得要死要活。
“我也急,我也想把工錢馬上拿到手,”常寶貴耐下心解釋著,“可是錢經理那邊沒給錢呐,你叫哥咋給你發?”
“那是你哩事,我不管恁多。我隻要該給我的工錢!”
戴大栓強聲強氣地嚷嚷。
跟在戴大栓屁股後麵的人也都跟著嚷嚷。
“發工錢呐!”
“俺得回家結婚哩!”
“俺得回家蓋房哩!”
“俺得……”
常寶貴一臉的無奈,等大家嚷夠了,他才張口說道:“真對不住大家了,真對不住。”
他的語調裏滿含著歉意,好象真是他欠了大家的帳。
“嘿嘿,常隊長,我這是第三回向你討賬了吧?”
戴大栓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冷笑著向前移了一步,嘴巴裏的腥氣就象濃霧一樣噴到了常寶貴的臉上。
“嗯,三回了,”常寶貴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退,他盡力解釋著,“我也去錢經理那兒討要三回了。”
“可是錢哩,錢!——”
戴大栓嘴唇翻抖,發黃的牙齒猶如竹簽一樣呲出來,瞧上去頗有幾分駭人。
常寶貴結結巴巴地說,“明天我就去找錢經理要錢,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