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年年脚上的伤口感染了,体温升高。校医给她做了仔细检查,吃了药,打了针,要他好好休易滋翻在寝室的**,好象坐在一架飞机上,飘飘悠携妇过白云,飞向蓝天……哎哟,飞机的翅膀断了,地从半空中栽下来,心里悬乎乎的,一直掉到了水里。自己扑腾着,想浮起来,自己本来是的呀,还会扎猛子从河底摸鹅卵石哩:可婆瑙象个秤蛇一样往下沉,沉,憋死啦一,州一弓熊年年两脚使劲一蹬,身上盖的被云瑙面。孙老师忙把被子捡起来,再给他盖好忘课,孙老师就要来寝室照看熊年年,孙老师不在的时候,蓝瑛老师就来接他的班。就连娄主任也专门来看过两次,还亲自给熊年年倒过一杯水,让他吃了药。
班上的同学也都忙了起来,一天三顿饭每个同学都想争取能让自己给熊年年送。这情形就象是给教室门前的那裸小松树浇水一样,个个同学都想每天自己能亲手给它浇一次水,结果只好按每个小组轮流。送饭的事也由孙老师排了一下次序,每顿饭由两个同学负责给熊年年送。每次轮到女同学送饭的时候,熊年年总是特别不好意思,因为孙老师那次组织男女同学互助友爱,洗被单、擦玻璃的时候,熊年年不但没有参加,还挖苦过女同学,把孟小霞她们气哭了。可是现在,孟小霞、关小雨、舒维、孙圣鸥。……大家都那么关心自己,孟小霞端面条的时候手指头被烫了一下,还起了个大饱!
熊年年渐渐退烧了,每夭课外活动的时候,孙圣鸥就到寝室来,把他背到学校操场上,让他坐在大树底下,请他当足球场外裁判,这样,熊年年就可以换换空气,晒晒太阳,不至于一个人闷在寝室里感到寂寞、冷清。
熊年年的学习成绩本来就比较差,又病了几天没上课,中队长林暄担心他的功课被拉下来。就和孙老师商量了,挤出自己的休息时间和自习课的时间,帮助熊牟年补课。林暄就象一个认真负责的小老师一样,向熊年年提向题,解答问题,布置作业……而且每次都把熊年年做好的作业本送到各科的老师那里去,然后再把老师改好的作业本拿回来。这样,熊年年虽然病了‘段时间没有上课,可是他的算术和语文在不久前进行的一次测验中还是及格了。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过去,他常常是不及格的哟!
这一天下午,课外活动的时候,孙圣鸥去找熊年年踢球,可是到处都找不到他,教室里没有,寝室里没有,院墙根的蟋蟀窝那儿没有,活动室的乒乓球台那儿也没有……
熊年年到哪儿去了呢?
原来,他端着一个纸盒子钻进了学校的伙房里。
炊事员叔叔正在忙着给同学们做晚饭,熊年年也跑前跑后地忙活着,一会儿帮助拿蒜苗、葱花,一会帮着扫地。炊事员叔叔把面条下进了锅,鼓风机呼呼地响着,火苗却窜不上来。于是,炊事员叔叔又打开炉门加煤,用煤钎捅炉灰。熊年年也赶快跑过去,用簸箕一次又一次地端走煤灰,直累得满头大汗。那汗水被炉灰一掺和,顿时变成了大花脸。
炊事员叔叔乐了,一边夸奖他是个好学生,一边拿来毛巾,要他擦擦汗。年年看炊事员叔叔正在高兴头上,就端来了自己的纸盒子,从里面拿出三个圆圆的大泥巴蛋说:“叔叔,我能把它放到炉灶里烧烧吗?”、“干什么?烧硬了当砖头球玩?”
“嘿嘿——!”年年讨好地笑着。
“调皮鬼。”
炊事员叔叔还有许多事要干,他打开炉门,把那三个泥巴蛋往灶门边一放,就又匆忙地干他的工作去了。
熊年年心满意足地趴在护灶前,盯着那三个大泥巴蛋,他时常用炉钎小心翼翼地翻动着它们。熊熊的炉火烧得他脸上生疼,眼睛也刺得酸溜溜的,可是他却一心一意地守在那里,就象在小河沟里钓鱼时那样专心。
小学校的校园后面,种了许多蓖麻,那是少先队开展队日活动时种的。一裸裸蓖麻长得又高又大,支楞楞的蓖麻秆,挥着绿色的小芭蕉扇材样的手掌,砂簇簇的蓖麻果结得圆圆的、鼓鼓的。林暄走近蓖麻林,就象走进了绿色的海洋里,她顺着窄窄的小路往蓖麻林深处走,她知道,再往前走,有一块小小的空地,空地中央有一口水井,那水井围着水泥井台。每次给蓖麻浇水,的时候,林暄总是站在井台上和男同学们一起推那绞链水车。
此刻,林暄一边走,一边疑惑地向那井台望去。果然看到水车旁倚着一个人影,她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喊:“是,熊年年吗?”
林暄到这里来,是熊年年约她的。同学们集合吃晚饭的时候,熊年年从她身边走过,低低地向她说了一声:“吃完饭,到蓖麻林里的井台上等我,有重要事情。”
林暄想阿清楚是怎么回事,‘熊年年却钻进了队列里,值日生开始吹响铜峭,喊“立正一”“向右看齐一”的口令了。饭厅里,自然是不允许说话的,而那顿饭,熊年年吃得又特别快,吃完了就匆匆地走出了饭厅,一溜烟地不见了。
熊年年究竟有什么事情?他为什么要约定在这个地方说呢?林暄很想马上解开心里的疑团。她向井台边小跑了几步,向那人影又喊了一声:“喂,熊年年”。
井台上的人影回转了身,却没有应声。林暄渐渐走近了,才看清楚,原来是孙圣鸥。
“咦,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孙圣鸥看到林暄,有点儿诧异。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林暄歪着头回答。
“是熊年年让我到这儿来的。”
“我也是呀,熊年年让我来的。”
咦,奇怪啦,熊年年把别人都叫来了,他自己为什么不来呢?
来了,来了,蓖麻一裸裸地晃动着,忽然,沉沉重重的脚步声,呼呼味味的气喘声响起,熊年年从蓖麻丛里钻了出来。
“当心!别把蓖麻碰坏了——”林暄时刻忘不了中队长的职责,微微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从蓖麻田里走?”
“没事,没事,我留心着呢?”熊年年连忙解释着,“我怕你们等得着急,抄个近路。”
熊年年到底要干什么呢?当林暄和孙圣鸥间他的时候,他却没立刻回答。他神情十分庄重地对孙圣鸥说:“我——,过去,嫉妒你的进步,在同学们面前说了好多风凉话,……”
接着,他又转过身对林暄说:“过去,我——,觉得你是老师的红人,动不动就要报告老师,心里挺烦你的……”
熊年年低着头,一串眼泪顺着脸往下流。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便咽着说:“其实,你们都对我好,关心我,帮助我……”
熊年年说不下去了。孙圣鸥也觉得鼻子有点发酸,他拉着熊年年的手说:“不,过去我看不起你,让男同学不和你玩,是我不好……”
林暄晃晃小辫子说:“其实,我的工作也没做好,作为一个中队长,应该检查。孙老师早就对我说过,每个同学都有自己的缺点,可更有许多优点。比如,孙老师说过,熊年年有毅力,勇敢,这些优点,就值得我学习。”
熊年年用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泪水,高兴地说:
“你们,看得起我?”
“嗯。”
“愿意,和我团结起来?”
“好——”
熊年年打开身上背着的书包,把一张纸摊在井台上,然后,取出了那三个烧得硬硬的,变成褚石色的泥巴团。
“这是什么?”孙圣鸥和林暄好奇地看着这些东西。
熊年年用一块石头轻轻地敲碎了泥巴团,哦,一股奇特的烤肉食的香味扑鼻而来。
“这是斑鸡,舅舅今天来看我时,给我带来的。他打猎去了,他有一枝双筒猎枪,厂休日他常去打猎的。他让我把斑鸿拿给学校的炊事员叔叔,请他们给我做着吃,可是我想——”
熊年年说到这儿,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罐头瓶,那是一瓶甜面酱。再一掏,又掏出一个细细的瓶子来呀!这又是什么?
林暄惊奇地看到,熊年年用牙一咬,就把瓶盖咬掉了:“来,喝酒,每人一口!”
“哎呀,怎么能喝酒!”林暄禁不住叫了一声。
熊年年认真地说:“舅舅打猎的时候,就是这么和朋友们喝酒的。喝了酒才是好朋友,互相讲义气,对得起!”
“好,我同意。”《三国演义》里就有桃园三结义孙圣鸥立刻又想起了他听过的《三国故事》。
“怎么能这样?我,不喝!”
林暄慌张地摆着手。
“哈哈,看你吓得那样子!”
熊年年乐呵呵地说:“这不是一瓶酒,这是汽水!舅舅让我喝过酒,那太辣。咱们就用汽水代替酒吧。”
“对,也一样,也一样!”孙-圣鸥眼巴巴地盯着汽水瓶,喉咙立刻觉得有些发干了。
“可是——”林暄仍犹犹豫豫地不愿接过那瓶子。
“你——看不起我?不愿和我们做朋友?”熊年年有点儿不高兴了。
“不,不是那个意思……”林暄红了脸,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有结结巴巴地说:
“我,愿意,和你们搞好团结,互相,帮助!”
“那,好吧。不喝‘酒’,你就吃点儿斑鸿肉。”熊年年想了想,找到了一个通融的办法。
“来,咱们喝!”孙圣鸥好象是要显示一下“男子汉”气魄,从熊年年手里拿过瓶子。
“起个誓吧。”熊年年严肃地说。
“好‘为朋友,两力(肋)插刀!”孙圣鸥拍了一下肋巴骨,仰起脖对着汽水瓶喝了一口。
“嗤——”他煞有介事地抿了抿嘴,挤了挤眼。虽然那汽水是甜的,他却装出大人们喝酒时的样子,“辣”得吸溜了一口长气。
熊年年给林暄撕了一块斑鸡肉,还蘸了甜面酱。
林暄在两个男孩子的注视下,哆哆嗦嗦地把它放到了嘴边……
那味道,就象男孩子们的这套“把戏”一样,有点儿古古怪怪。林暄闭上了眼睛,才勉强把它咽了下去。
她很想向问孙老师,这样做对不对,可惜的是,孙老师此刻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