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明小說自選集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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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得很迷信。

我開始在小書攤上逛,搜羅各種解夢、屬相、手相、麵相之類的書。

一本書上講:“靈巧的屬兔人會躍過道路上的障礙,並能_以極其卓越的能力從災難中恢複過來。”我想,這說得太對了。看來我是能跨過障礙,越過這一關的。

對照手相書,我發現自己中指和小指有“散解紋”。這種人神經質,被蚊子叮了,會想到打擺子。見到肉鋪磨刀,會覺得自己脖子發涼。這種人在激烈的社會競爭中往往失敗。

我會在與劉芬的競爭中失敗。

立交橋下,有個看相的老頭,說我耳薄,三亭之中亭、下亭瘦削,兩眉如雁分飛,是典型的孤苦相。這一生注定了要孤獨寂苦,漂泊不定。

躺在**,我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睜著眼,前麵是無休無止、無窮無盡的黑暗。我看不到亮光,看不到希望。

我覺得自己得了大病,渾身酸軟無力,在精神和體力上都支持不住了!

就在我絕望之極,瀕臨崩潰的時候,我突然得到了“舊房子”終獲解脫的消息。

“……你來,我們聚聚。”

“舊房子”在電話裏告訴我這個消息之後,邀我去聚餐。

“自適居”裏燈光明亮。

桌上擺著酒和各種鹵菜。桌邊坐著“舊房子”、莎莎和我。

莎莎從此要隨爸爸了。事情是這樣的,與其說是“舊房子”解脫了,莫若說是劉芬先解脫了自己。弄不清她是賭氣還是深思熟慮,總之她已找好了條件相當的男人,很快就要結婚了。

我們喝酒,喝得輕鬆而愜意。

“舊房子”又恢複了往昔灑脫的風采,侃侃而談,妙趣橫生。莎莎變得很內向,低著頭,默默地吃,顯得挺溫順。

酒酣耳熱的時候,我望望明亮而溫暖的小屋,望望“舊房子”和莎莎,心中忽然充滿了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