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財政局把公安局的一份購買警械器材的請示退了回來,理由是沒錢。關於市公安局領導班子調整配備的方案,也壓在了市委組織部,問了兩次都說沒研究呢。傅鐵到市委參加個會議,在樓道裏碰上辦公室主任老邸,剛要打招呼,老邸竟旁若無人地去了。也許事情並不複雜,財政局是真沒錢,組織部是真沒時間,而老邸是真的眼睛不管用。可人們聯係了吳書記小兒子被勞教的事情就不能不敏感。傅鐵心裏尤其別扭。說不願當官卻也不假,可哪個男人又沒一點進取之心呢。難啊。一覺得難,人就懶懶的,可公安局的事又不容你懶。刑警隊在大街小巷已蹲守快一個星期了,一個個小夥子都急躁不安,連化了裝做誘餌的女刑警小馬在街上晃得都罵上了極髒的粗話。傅鐵賭氣紮到刑警隊不出來了,決心和年輕人同甘共苦。
可局裏有那麽多事等著他這個代理局長。鄭瞎子鄭一凡終於咽了最後一口氣,傅鐵從蹲守的現場直奔醫院。瘦弱的遺孀抓住他的手,哭著說:“我不要撫恤金,我雖然窮可也沒餓死。我隻為我們老鄭要一個榮譽要一個名聲。當警察這一輩子,他難呀。他不圖別的隻圖一個好名聲呀。”傅鐵被哭得心頭絞痛,當場拍胸脯說:“我一切照辦。我和老鄭一樣是警察,不讓老鄭安心閉眼我就是混蛋。”
扭頭便找齊、苗二位商量。正好二位都在醫院住著。鄭瞎子的事他們都已知道了,而死亡對於上了幾十歲年紀的人來說是最恐怖的事情。他們都沒敢去看鄭的遺孀,且心情都很沉重。聽了傅鐵的匯報,苗林歎口氣說:“一個人就這麽一輩子啊……老齊,你看怎辦?”他仍然極慎重的,一把手在自己就不發表意見,但他的意見已經在他的語氣中流露了。齊誌遠想了一會兒,說:“能辦到的,就都盡量辦吧。老苗說的對,人就這一輩子,也就這麽一回。”傅鐵答應了,義問二位老局長身體如何。苗林說自己快出院了,可老齊還得觀察一段。齊誌遠便無可奈何地笑道:“人他媽不服老真不行。”傅鐵發現老頭子過去的鋒芒銳氣在病了一場之後竟減了許多似的,不禁暗自感歎。三個人又聊了一會兒,漸漸便聊到工作。傅鐵其實早囑咐自己少打擾老局長,可事到臨頭話便憋不住,一來二去便都說了。齊、苗二位聽著,臉色漸漸嚴峻,屋裏空氣也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