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中最热闹的景象,毕竟是年底。
由于近几年改革开放引入西方文化,圣诞节的盛况甚至超过了旧历年。从平安夜开始,锦城就成了一个灯火辉煌的不夜城。商店的橱窗里摆满了圣诞礼品,家家门外立着圣诞树和圣诞老人,并且一直营业到很晚,餐厅里则挤满了”圣诞派对“的人们,四处响起”Happy new year“的歌声……
这些都属于高消费的范畴,除此之外还另有一番不花钱的情趣。上千名少男少女手擎蜡烛,欢眉喜眼地站在市中心广场上,翘首企盼钟楼午夜的鸣声,那份雀跃欢腾劲儿,比唱大戏轧歌星看足球还要入迷。赵小刚和陈明明也去赶了一场热闹,觉得那确实是一种文化的高攀、青春的宣泄,认识不认识的人全都用半生不熟的英语交谈,夹议夹叙,评头论足,活脱脱一副欢乐大家庭的味道,比在天主教堂里看洗礼领圣餐,还要富有情趣一万倍!
冉凝和文畅这个年龄的中年妇女,却害怕那种摩肩接踵的气氛、熙熙攘攘的人流,害怕那灯红酒绿流光溢彩所呈现的繁华与闹猛,反而渲染出节日的杂乱和虚妄。她们本来约好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却又注定了不得安宁。楚天虹代表她的投资老板孟义昌,在绿海大酒家主持召开一个圣诞暨新年晚会,特意给冉凝发来请贴,又命文畅负责接待,于是她们俩都逃不脱这一场”劫难“了!
冉凝已从郭乃纯那里得知,孟大老板其实不多不少,已经来过锦城三次。第一次算是旧地重游,战战兢兢不敢妄求寻回昔日的欢情与失落;第二次是到本地来参赛并考察投资,正是与楚天虹磋商洽谈;这第三次来锦城,国际优型与新苑女老板的合作项目已经收效,也正是由孟义昌全额投资并出任董事长、经楚天虹出面承办的这家绿海休闲村。这种只对一方有利的合作方式,足见孟、楚二人交浅言深。
孟义昌独独这次回来,向”对台办“提出寻访故交亲友,是因他即将度过七十寿辰,突然有一种人生古来稀的感觉,于是便企盼着在走完自己的路之前,能够澄清一些历史之谜,却没想到,无意中触动了若明若暗的命运之神,接下了一道喜怒无常的咒符。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此生最想见到、而且欠疚最多的女人,不就间接地毁在另一个他此生信赖最多、并且付出最多的女人手上吗?冉凝把这一切都告诉了文畅,两人分析来分析去,都觉得冥冥中有隐约而又清晰的暗示,似乎看清了那变幻岁月、轮回人生、荣辱毁誉的无常……
圣诞节当晚,冉凝”打的“去绿海大酒家时,又一场雨夹雪刚好下完,空气凛洌清新。绚丽缤纷的灯火中,映现出非同寻常的喜庆。大街小巷都洋溢着一片乐陶陶、暖融融的节日气氛。在这样的心境中,冉凝颇愿去走近一个跌宕反复的关系网,看那戏剧化的人事转换中所表现出来的红尘情缘、人生百态。
绿海大酒家也是张灯结彩,这家刚开业不久的中档宾馆,在同行道中已是闻名遐迩。今晚楚天虹(实则是孟义昌)不惜重金,包下了这里最豪华的宴会厅,举行盛大的新年晚会,招待方方面面的领导、知名人士和新闻记者。楚天虹已经当上锦城美容美发行业协会的会长,前来抬举和吹捧她的同行人士也不在少数,所以这个晚会佳宾如云、热闹非凡。冉凝一眼就看见文畅站在大门外迎宾,一张脸精心修饰过,而且换下了永远低调的深灰色服装,穿上一身乳白的西服裙,显得容光焕发、典雅而清新。
“好爽丽的打扮!“冉凝高兴地走近她,”你应该经常穿浅色,其实,你很适合暖色调……”
文畅被她说得有些不自在,四目相接,她用手一捏女友的胳膊,轻声说:“他也来了,孟先生正在接见他。好像是楚天虹要出国深造,所以举荐他来做这儿的总经理……”
冉凝漫应着,文畅在百忙中瞄了她一眼,只见她仍是一身黑色羊毛长裙,只在肩上披了一条金色绣花的大披肩,整个人的神采便被抬了起来。她在灯影里亭亭玉立,生气勃勃,丝毫没有半点伤感和哀怨的情怀,文畅不觉笑道:“看来,那件事的影响已经过去,你也敢于面对他了!”
冉凝冷冷地哼了一声:“我正在想,楚云汉怎么又跑到这儿来打工了?他真要离开丝绸厂,不帮石洪骏了?”
文畅只觉心口一烫,不由地叹息道:“你呀,凡是你丈夫的事儿,你总是最后一个知道!石洪骏因为滥用资金,违反了厂里的财经制度,已经被撤职了!他倒是想让楚云汉来接班,当这个难缠的破厂长,不料反把人家给吓跑了!那胆小鬼的德行,你还不清楚?“冉凝在这一年中经历了多少突如其来的袭击?恐怕哪一件都比不上这事儿来得那么无情,那么具有毁灭性!天哪!丈夫如此重要的事业竟然毁于一旦!他竟然被人从那个”倒霉的位置“上一撸到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想到此事必与文炎有关,而文畅正是他的亲姐姐,却又肩负着今晚迎来送往的重任,她决定不去打扰她,只是将满腹心事都强行压下,忧心仲仲地进了宴会厅。她迷迷瞪瞪、懵懵懂懂地往前走着,只觉得自己被人支解了,似乎头脑、四肢都不再是自己的……
老天!如果知道丈夫被撤竟然使她如此难受,她还会逼着他离开丝绸厂吗?现在她满腔负罪感,却已于事无补。石洪骏失去自己的领地或许是应该应份,但那不公平,绝对不公平!冉凝也绝没想到,在她跟丈夫的关系弄到如此脆弱的地步,石洪骏竟会遭到这样沉重的打击!那会不会加速一个家庭的解体、一种感情的崩溃?冉凝这才感觉到,嫩煨丈夫之间因环境的改变而形成的看待事物的差异,以及他们之间大大小小此起彼伏的感情矛盾,与石洪骏一直在进行的事业比起来,简直太微不足道了!而现在,她已经错过了挽救这个婚姻的最后机会。她了解石洪骏,他是那种遇到挫败后就会远离一切独自疗伤的男人,他没把自己的失落告诉妻子,便是一个确切的证明。或许,冉凝就要失去生活中最宝贵的东西,并将为此痛苦终身了!
冉凝呆呆地伫立在宴会厅的门廊里,被这突然事件折磨得精疲力尽。她感至|J心房拼命胀大,好像就要撑破胸膛,愤怒也像火药般填满了身体,只要有谁点着了引信,自己就会爆炸。她盲目地注视着眼前影影绰绰的情景,大厅里全部闭了灯,别开生面地点着烛火,晃动不停的人影在她眼里看来,简直就像炼狱里的幽灵。冉凝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加入这么一个乌七八糟的聚会?打她身边走过的客人,也都用同样怀疑的眼光扫视着她,想必她的神情也很可怕……
“冉凝,你来了?“楚云汉惊喜地伫立在她身旁,脸上带着一种明显的夸耀表情,看来,他已经通过了那道炼狱的考验,而且一直在盼望着见到她。
冉凝一声不吭地站着,直到他的声音悄然减退,消逝在嘈杂的人声中……奇怪,当她得知丈夫的处境,而且知道面前的男人是如何辜负了他之后,她跟这个男人的关系好像也就应她的要求似的,突然转化为一种极其冷淡的几乎濒临死亡的情感,而另一股强烈的热浪却流遍全身,并且是那样地深邃,那样地令人震撼却又难以捉摸。她竟不知道,在历经了如许悲欢之后,自己还能如此深深地被打动……
“哦,此时此刻,我应该在他身边!无论他需不需要我,我都应该回到他身边。。。”
这一道情深似海的感动之语在她脑子里回响,她曾亲身经历的一切特殊情感,又都一一展现。不管此刻她跟丈夫的距离有多远,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快飞到他身边,去告诉他,她有多爱他!而这个曾经引起她兴趣的晚会,突然问也变得令人乏味和心生厌恶了!
楚云汉见她迷迷怔怔地不说话,又轻轻碰了碰她的,似乎有些失望和迷惑不解,但却以一种矜持的、然而又是明显的炫耀姿式,问:“你喜欢这个晚会吗?”
“当然喜欢。“冉凝对他的把戏已经感到腻烦了,就淡然回答,”而且还喜欢新的环境、新的人和事……总之,一切新的东西。“楚云汉不由地愣住了,”你已经知道了?知道我会来这儿当总经理?”
“难道你会拒绝吗?“她简单地反问,”我想,你最喜欢的一句格言,应该是:总把新桃换旧符吧?”
楚云汉后退了一步,使自己离她的尖刻言词远一点,但他的潜意识已经解读出其余的部分,而且不安地抓住了那句诗中的含义。”你是指责我,在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你的丈夫?”
“不,我不会指责你,因为我早已不再对你抱有希望了!“冉凝意味深长地踌躇了一会儿,又说,”你不想听听我喜欢的格言吗?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为了这一年,我要感谢你。“楚云汉喘息般地叹着粗气,脸上的那道疤痕泛出酱红色。他望着冉凝离开宴会厅,并没完全弄懂她话中的意味,却从她的表情中领会了一切。看来这个女人将永远离开他,这个行动的意义对他而言,也会是一次永久的巨大的震撼。
冉凝经过门厅时,跟文畅打了个招呼,正好碰见衣冠楚楚的江然轩。他也看到了她,便举起彩,理了理本来毫无皱折的领带,笑问:“冉凝也来了?没想到你也认识楚小姐,不愧是新闻界的名流啊!“冉凝已经从文畅那里得知了他跟楚天虹的关系,虽然她们俩都好心好意地瞒着斯茵,却都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另一位女友的遭遇。面对死神和灾难发出的威胁,她们都不敢掉以轻心,深怕再发生同样的悲剧。于是对这道貌岸然的男人,也就产生了一种不耐烦地藐视。”是啊,不但我认识她,文畅和夏水琴也认识她。这位姓楚的小姐,就是陈维则的外遇,就是插入焦一萍家庭的第三者呀!“冉凝直言不讳地发出一道警告,”江然轩,我可不想看着你栽在她身上!”
冉凝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走出宴会厅,而背过脸去的文畅,却怀着一种怜恤心屏住了呼吸,听得那个男人发出绝望的叹息:“什么?楚天虹……就是那个女人?”
文畅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只见江然轩正用力拉着自己的领带,想从那种窒息般的折磨中恢复过来。他的身子痛苦地倾斜了一下,以至于文畅觉得他已经失去了控制,就要跌倒在地,而不得不急忙伸出手去扶他。但这个文雅的男人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长长地透出一口气来,仿佛痛苦也已平息。
文畅赶快给他搬了把椅子,抬手想让他坐下,江然轩却带着一种狂怒之感,猛地把手一挥,低低地朝她吼道:“这是真的?你们都知道,她就是毁了陈家的那个女人,而你们却不告诉我?!”
“我想,没这个必要。我一向认为,你是我们圈子里最最头脑冷静、而且唯一举止得体的男人,没想到,你也会犯这个糊涂!“文畅不动声色地说完,又改用了一种调和的口吻,”不过,江然轩,你这一次走得够远了!我不知道,斯茵还会不会原谅你……”
“对不起,文畅。“江然轩咬紧牙关克制着自己,说,”就算我喝醉了行吧!难道人就没有如醉如痴的时候?但是我知道,斯茵仍然爱我……其实,当她背着我偷偷去做手术时,我就已经清醒过来了……好了,我不想再说了!让我们一起来忘掉它吧!”
但是这件事没有完结,江然轩咬着牙想,因为他还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正如文畅所说,斯茵对此可能会抱着截然不同的态度。她现在还处于恢复期,正躺在自己家里休息,母亲则一如既往地赶去给她熬鸡汤,而且定好了过年的计划,他却巴巴地赶来参加这个宴会!
他并不是想跟楚天虹单独幽会,这段时间他也很冷淡她,事实+上,这份爱恋之情已经足以让他感到内疚、自责、忏悔与不安,甚至绝望到想提出分手的地步。正因为如此,他才来见她。在一个公开场合见她,什么都不说,只让那份曾经燃烧过的感情悄然淡化、隐没、退成比他的记忆还要遥远的往事……江然轩就是这么一个男人,他无论在任何事情上前进或者后退,都是十分缓慢而留有余地的。他也打算在感情线上慢吞吞地撤退,并且向自己保证今后再也不干那种事了!
但他却没想到,一种不可捉摸的力量,使他的命运与另一个相识的男人形成了交叉面,尽管事离他已十分遥远,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卷进去,并且从中找出许多相似的情节来。还在认识楚天虹之初,江然轩本人就对这种幽会与秘密的关系,存有清醒的认识,现在他又以一种新的角度和立场去观察这个女人,估量着她的吸引力。她外表柔弱,却有着铁石心肠,她不是那种忠贞不二的女人,她对他的感情也未必能坚持到底。江然轩以崭新的思维方式思考着这一切,并且与自己的地位感和世界观联系起来,于是他知道,楚天虹对他的仰慕之中,绝对掺杂着势利的成分……现在看来,这倒是件好事了!
江然轩似乎身处一个摇摇晃晃的世界,他不住地想着,一个劲儿地想着,看来所有的男人都得对自己严厉一些,否则一个不留神,就会掉到女人的陷阱里。而且在他看来,世上的女人只有一个不会去设这陷阱,那就是他的妻子斯茵。他只有留在她身边,才是安全的。
此时,在光线昏暗、人影憧憧的宴会厅里,一排排餐具架光可鉴人,到处飘溢着丰富的食品所发出的芳香馥郁的味道……
楚天虹穿着一件深天蓝的厚缎礼裙,如同一片妩媚动人的天色般飘近。她可以看得出,自己是多么美丽,因此,她也以甜美的微笑向客人一一道谢。她明白,自己就是这日益变化的新生活的代表,同时,她也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女强人。孟义昌的投资,一下子就把她推到本行业的最高峰,登上了集美容美发、休闲、按摩、健美、化妆品销售于一体的顶尖位置。但她跟本行业其他女性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她始终幸运地置身于一个男人的保护之下,而她坚持将这一秘密保守得滴水不漏。她正是通过依靠这个男人来保持自己的个性,并且她相信同行业的妇女,再也找不到像孟老先生那样一个具有保护意识的男人了!
所以,这个男人为她举办新年晚会,在她看来就是十分惬意和有趣!这个晚会之所以美妙,还在于孟义昌坚持不出面,一直以她的名义进行,这样又提高了她在本行业中的地位,并且消除了同行之间彼此渗透的仇视之心,此刻他们正一心一意地摒除对她的偏见和怀疑,而争取成为最完美的座上佳宾。楚天虹看到这番情景,真是有说不出的欢悦和兴奋。她左右逢源,应酬自如,她的美丽和智慧都足以引起人们的关注,为自己的虚幻地位趋于明确而做出了贡献,最后,连她也深信自己是完美无瑕了!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江然轩,并且又一次对他的翩翩风度产生了触电般的反应。在场的人当中只有这位海关副关长,才具备这种令她神魂颠倒喜出望外的魅力。但是自从上次分手之后,他就不曾到这儿来,似乎隐入了铁幕之后。现在楚天虹重又看到他,不禁再次深切地感到,自己更加喜欢他而且离不开他了!
江然轩抱住双臂立在她面前,用一种尖刻的揶揄神态凝视着她:“这么说,他已经来了?你的朋友,那个老掉牙的孟义昌?“”我看,你是在吃他的醋。“楚天虹似有准备,立刻欢畅地回答,”然轩,这没必要,他比你大了三十岁,是属于上一个世纪的人!“”可我有理由认为,他是你最亲密的朋友!“江然轩伸出手去,从她身后取来一杯香槟酒,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杯酒上。”否则,他不会为你如此破费!”
楚天虹的神态仍旧安详自若,她正立在一棵缀满了小彩灯的圣诞树旁,脸颊映现着夺目的光辉,眼睛熠熠闪光,她的长发也在烛光中飞扬,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来,形成了一个愉悦、美丽的圆圈。江然轩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充满了欢乐的小天地里,她是最美丽的女人。但他已经对那天使般的容颜产生了抵触情绪--在短短的时间里,江然轩就历经了黑暗的宇宙和灭顶的深渊,也尝到了天堂乐土与偷吃禁果的滋味,终于到达了一个超凡脱俗的境界。一个女人的魅力对他来说,应该是无足轻重,应该烟消云散了!
楚天虹迅速走近他,”然轩,别提那个糟老头子了!我对他一点情绪都没有……现在我们上楼去,去我的办公室,好吗?“不!他平静地回答,恰恰他也没有情绪,而且对她的办公室不感兴趣。
楚天虹不解地扬起眉毛,江然轩淡淡地微笑着,”天虹,你还不明白?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她神秘地摇摇头,”不,一切才刚开始呢!”
“哦,是结束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前所未有地生硬,”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已经没有一点兴趣了!”
“为什么?“她哑然问,神情有几分惊慌,”难道,你真是在吃那个老爷子的醋?我跟他,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啊?”
“哼!我怎么会吃他的醋?要知道,他说不定是被我父亲赶出锦城的!而我只要高兴,随时都可以将他拒之海关门外,不让他再回大陆!“江然轩意味深长地说,”不,我对这码事儿并不关心,我感兴趣的是,如果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还会不会将你的职业化的热情,在我身上消耗殆尽?”
他说完,就两眼平视前方,旁若无人地打她身边走过。楚天虹似乎一下子被击中了要害,她的本能仍在对她大声叫喊,要她拉住这个男人,别让他离开她。但她却开始怀疑,自己那种纯属女性的智慧所产生的迷人力量,在他身上还起不起作用?
正巧这时,楚云汉走来了,面无表情地对她说:“孟老先生要见你,他好像有点不高兴,我想,你还是赶快去的好!”
楚天虹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天平很快就朝另一边倾斜。她叹口气,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转而用支配者的傲慢态度,对她兄长说:“那么我去一会儿,这里就全交给你了!”
楚云汉没有回答,他也开始怀疑妹妹身上一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是不是通过正当的手段来施展?他跟孟义昌谈了一次话,头脑里便萌发了一些念头,似乎窥见了这场合作的真相。尽管做哥哥的对此不以为然,但他却无法砸碎那些真相,甚至无法打开一道裂缝往里窥视。因为在这场心灵交战中,妹妹已经用她的财富和金钱,打倒了哥哥的道德观念。她甚至利用他的一切弱点。包括已经赎过的罪行、错误、懦弱和卑微,来为她的信念服务。
楚云汉慢慢地向自己证实了这一点,就挪动着无力的双腿,冷静地抽身而去,走向一个绝不属于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