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善良愿望不久便落了空,可见上天并不偏袒好心人。
因为好人也有不可宽恕的过失,而惩罚总得以某种方式降临到那些违反了天条的好人身上。
又一个周末的早晨,我们醒来后继续躺着温存了一阵
昨晚柏原没回家,原是为了方便今天一道去工场加班。
我手术后体力不支很想多睡会儿,可他说马上要离开川野了,设备维护的计划想让我帮着制订,还是咬咬牙起来吧我就讨价还价地说再躺十分钟
正好这时电话铃响了,我刚一举起来,听筒里就涌出一串奇怪的嗓音,很像一个女人在尖着嗓子骂人。
“是良子全”
柏原的脸色立刻变了。翻身坐起来就穿衣服。
我也连忙收拾自己。一眨眼的功夫门链子已经杯吮嘟吮哪”地摇响了,来得好快呵
“又是迁田搞的鬼”柏原小声说,“他可能雇了个侦探跟踪我们,才把时间拿捏得这么准!”
柏原良子把门摔得“吮当”直响连串的咒骂声从门缝里传进来,眼看那条铁链子就要抵档不住这个失去理智的女人了
“你小声一点”
丈夫赶快过去给妻子开门
她冲进来就拼命地扑到我身上,又吼又叫乱斯乱咬
我任她撒泼揪打,既不还手也不开口,甚至连身子都没动一动,
在那个片刻里,整个人好像没有了知觉,房间里所有的物体都失去了颇色,天花板也眼看就要倾斜下来了,
柏原拼尽全力才把近乎疯狂的妻子拉开,而后拖进厨房,经过一路桌子疯椅子倒的傲烈搏斗,两个人又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干开了
这时我的眼泪才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淌下来,觉得自己刚才已经上刀山下火海地走了一遭
在一种几近思维麻木的状杏里,那边的响动声逐渐又变得遥远了,仿佛空气中有什么库碍使之无法听得很真切
突然道凄厉的叫喊声划破了这暂时的沉静玄
“快闪开,”
妻子在尖着嗓子叫:
“你就是向着那个中国女人”
“冷静一点好不好?”
丈夫的声音似乎并不气壮:
“进来就动手,这是什么行为?,
“啊?!”
对方文发出一声晰叫:
“还不让我动手呢,我委杀了她”
紧接着是一阵器皿崔彼的声音。
“你杀oe ”柏原这时才厉声说,“你要是杀了她,我也不活了
我的心好似被什么锐利的东西扎了一下。猛地柏起头来。良子举着切菜刀的身形正固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去就像是一箱狰狞可怕的中世纪油西,更像是一个并未发生在现实生活里的梦幻。
还没等人清限过来,良子已“恍嘟”声丢下菜刀,在房间里四处乱窜,打开所有的柜门查找东西,三间屋子被似得个乱七八柑
最后她一眼看到我的拎包,就扑过去抓起来抖开,包里的东西徽落一地: 日记本、钥匙、笔、被夹”
她翻开钱夹看,里西有几万日元,立翔就像找到证据那么得意洋洋,把被高高地举起来:
“什么研究生啊我看你就是为了钱!为了钱你才到日本来!为了钱你才卖身柏我丈夫什么学习啊实习啊统被是借口“ ’
她把钱“啪”一下狠狠坤摔到地席上
“礁!把我们的钱都挣走啦”
“住口义”
柏原一步跳到屋前来,张开双仲像是要护住我。
“你不被这洋污薄人,梅是我们川野唯一没拿津贴的技术
员辛辛苦苦地干并不是为了津钱:”
“那她就是国际间谍!企业间谍!想从你身上窃取技术情报和公司的机密我要到大使去告她”
这话其实反映了多数日本人始终坚持的观念:不专注于家庭的职业妇女或知识妇女,要么就是性工具,要么就是经济诱饵,甚至兼而有之
柏原对这种污蔑当然听也不要听,只“哼”了一声就不再理睬她。
良子又扑过来把丈夫推到一边,冷笑着对我说:
“哼,你才傻呢!你以为他是个大好人呀?他的情人多得很,至少不下十来个笼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你给扔了,”
直到这时我才开日说第一句话,音调出乎意料的平静:
“刚才你污辱了我!现在你又污辱自己的丈夫主既然他是这么一个人,你何必要爱他?里”
“说得是啊既然丈夫有外遇,我为什么还要爱他?”
“好吧既然你不lll他,就请把他让给我我不爱你们这个可家,更不爱你们的金钱,可我爱这个人!除了这个人本身之外我什么都不要!一切一切郝留给你
“别做梦了玄”
良子转身就袍起我的一个陶瓷工艺品往墙上砸,四散五裂的碎片像慢镜头一样飞溅开去。
“我就是不爱他,你也没法得到他!按照我们国家的辩姻法律,他这个人终身都是属于我的!只要我不答应,他就休想离开。?
“可惜人不是物品,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里谁也别想占有他的思想即便法律也不能干涉一个人改变自己生活的愿望!"
两个女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了,并且都同样锐不可当!然后又同时转了一个方向,紧紧地盯住那个被争来夺去的男人 ”
柏原其时疲倦地坐在翻倒漪小方桌旁, 目光游离地望着窗外明朗的阳光,仿佛置身于这场激烈的斗争之外
良子故意拉了一下椅子弄出响声,他回过头来茫然地看着我们,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张熟悉的亲切的脸似乎已经扭歪了,变形了”
与这个男人之妻的顽强争执,不知不觉成了对他本人心境的长久探索
在两个女人相持不下的一个多小时里,柏原始终不发一言,不吭一声
最后,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己经填满了,而心却渐渐空虚了,便独自悄悄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