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一个医护人员也看不见,头顶上的照明灯映得四周惨白一片,两侧的玻璃门隔开了一个个逢凶化吉或悲痛欲绝的场面,到处笼罩着那种凝重的压抑的气氛
悄悄推开预先打听到的病室,房间里反差分明的情景猛然刺激得我眼睛生痛
一个女人面部浮肿地躺在那片雪白之中,脸庞周围散落的黑发十分醒日。一个男人低头垂首地立在病床旁,黑色的背影显得格外哀戚悲枪。
亩护过分的吃惊,我畏缩不前地呆站在门口,好像保持这种姿态才能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男子的背影给了我一种无法忍受的刺激!
他似乎正在祈求病**的人宽恕自己所犯下的罪孽,又像在表示甘愿承担上天降临的一切责难与惩罚、
在他们本民族的体系中原就潜伏着一种转化是非的杠杆。 自杀,或许可以作为造成他人犯罪感的最高形式吧?
“梅桑,你怎么还在这儿?”谷原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外面来了一大群地方报社的记者,据说是柏原夫人预先通知了新闻界现在河野他们正在尽力拦阻呢里请你赶快跟我从后门溜走吧草”
我仿佛失去知觉一般被他拽出了医院,尔后又独自一人神思恍惚地走在街道上
秋阳有气无力地贴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四周的高楼大厦全都影影绰绰,跟前的行人也似乎离得很远很远。
只有刚才在病房门前看到的情景,仍然黑白鲜明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并且以一种深刻的持久的力量,清晰和痛楚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的脑海里又飞扬起散乱的思绪,我甚至不乏理性地想到柏原和良子的婚姻。
若干年前在那种新洁纯白的氛围里完成的神圣连系,如今已蒙上边沿痛苦甚至生死排斥的阴影。
然而无论这个结合是多么不尽人意,多么令人绝望,甚至在一点一点地吞噬两个人的生命,丈夫也不得不在妻子拼死反抗的情份下。做出这个诚恳的谢罪的表示吧?
门插上又有戴维的来信,我取下来扔在抽屉里,那儿还有一打受到冷遇压根没拆封的同类。
在对方接二连三毫不气馁的信函攻势下,我只回过一张表示礼貌的明信片大概是无意中留下了住宅电话,于是每过几天就接到一次大洋彼岸的长途
欧洲人那种百折不挠的勇气真令我叹服叮
按目前这股狂热劲儿,哪天戴维斯当达远涉重洋冲到日本来,也不会引起任何惊奇了
宿舍外的走道上传来了很急很重的脚步声。
接着导门被“吮璐”一下推开,门框的阴影中闪现出森高大的身躯,有一缕夕阳的光辉正好投射到他的侧面,勾勒成一副阴阳混合的复杂表情。
心房猛地收! 已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我们这一对夫妻更像是陌路人一
森突然大步抢上来把将我揽进怀里个长长的吻令人几乎透不过气来!我使劲推开他,并且下意识地抹了一下嘴唇
“梅,你还在恨我?”
森茫然失措地站在那里,两手空空的样子让人心酸。
“我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说你自杀了我急忙打开电视看新闻,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人已经没事了,据说是因为公司包庇她的丈夫,才决心出此下策把私生活捅到社会上去。我懒得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牙我只是担心自己上次的粗暴态度。如果断掉了你最后的支撑点,甚至把你也逼上绝路,我会责备自己一辈子!!
我又感动又震惊。一森的电话只有我一个人知晓,是谁撒下弥天大谎来这么一场恶作剧?
迁田的阴影在心头一掠而过,我甚至怀疑连良子的此举也是有人作祟,否则她已得到我的承诺,何须如此反复无常呢?
唉,不知道时下新陶界、舆论界将如何评说这件事?也不知道今后柏原在公司的地位是否一落千丈?只知道我自己已经快要精神崩溃了!
“梅!你看上去又累又俄!”森体贴地靠过来,扶住我的一只胳膊。
“今天我请你吃顿饭好不好?总算夫妻一场,又都在异国他乡,无论怎样也该聚一聚呀!”
柏原向妻子谢罪的背影闪过脑际,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