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灘鎮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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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河堤西邊奔來一匹黑鬃烈馬。那匹烈馬沒有鞍轡,似乎從誰家牲口棚中掙斷韁繩跑出來的,奔馳的速度極快,如風馳電掣一般,河堤被它翻飛的四蹄踏飛起一溜塵煙,在夕陽的斜照下顯得十分的醒目壯觀。河堤上的匪卒和河灘上的團丁警卒們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眾人都引頸張目觀看著那匹烈馬的奔騰表演,如同看精彩馬戲似的著迷。

那匹烈馬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箭似的直朝那棵大楊樹射去。最初,周豁子也愣著眼看烈馬奔跑,喝了口酒笑道:“驢日的跑得歡,是匹好馬!”他想叫身邊的匪卒擒住那匹烈馬給自己當坐騎。忽然,他感到那匹烈馬啥地方不對勁,似乎脖子下有啥東西贅著。正在他狐疑之時,烈馬脖子上贅的東西倏地移上了馬背。他閃目再看,原來是個人!

周豁子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扔了酒杯想站起來,同時伸手就在腰間抽槍。說時遲,那時快。烈馬眨眼之間奔到大楊樹下,騎手鷹似的從馬背上飛了下來,落在了周豁子身後,沒等周豁子站起身,一把雪亮的鋼刀就擱在了他的肥脖上,隨即另一隻手就下了他腰間的盒子槍。周圍的馬弁和匪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瞠目結舌,愕然呆立,一時竟然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周豁子的一張胖臉變成了大冬瓜,聲音變調地吼了起來:“瓷錘!還不動手!”

馬弁和匪卒們這才靈醒過來,掣槍往上要衝。騎手厲聲喝道:“慢著!誰敢過來我就宰了他!”捉刀的手一使勁,周豁子的粗脖子感到了利器割肉的銳痛。

馬弁和匪卒們不敢向前了。

“開槍!開槍打呀,別管我!”周豁子張著豁嘴氣急敗壞地吼叫,竟然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一直在觀敵督陣,如果能把援兵擋住,再有半個多時辰就能把野灘鎮攻下。他萬萬沒有料到,在這最關鍵的時候自己卻先翻了船。他氣得七竅直往外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