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锤来到县府,见到了同永顺。同永顺对他笑脸相迎,让他稍等片刻,进去禀报。
片刻工夫,同永顺出来说:“彭镖师,司马县长有请。”他虽然比大锤年长许多,但从不小瞧怠慢大锤。
大锤跟着同永顺来到书房,司马亮正在看书。还是那本《资治通鉴》,被他反复地读。他念念有词:“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这几句话他已烂熟在胸,倒背如流,可说实在话他还不敢自信懂得了用人之术。这几天他就为启用大锤迟迟拿不定主意。他反复权衡琢磨,但不能确定大锤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说大锤是君子吧,他是个镖客,距土匪也就是一步之遥吧;说他是小人吧,可他的行为举止都有君子之德。思之再三,他下定决心违常规出一次牌,乱世用人乱着来。
见大锤进来,司马亮放下了手中的书,笑着起身让坐:“彭镖师,请坐。”
大锤冲着司马亮一拱手:“多谢司马县长。”落了座。
同永顺送上茶水和香烟,悄然退下。
司马亮很客气地问:“彭镖师几时回到了县城?”
“刚回来。听说司马县长差人找我,我就赶紧来了。不知县长找我有啥事?”
司马亮略一思忖,说道:“彭镖师是本县人,常在江湖行走,你认为要治理好渭北应该先从啥地方着手?”
大锤毫不迟疑地答道:“渭北地处偏僻,匪患成灾。要想治理好渭北,必须消除匪患。消除了匪患,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司马亮击掌道:“彭镖师果然目光敏锐,见解得极是。”
大锤摆手说:“司马县长谬奖了。咱们渭北土匪多如牛毛,老百姓提起土匪又恨又怕。”
司马亮呷了一口茶,说:“是啊,我虽说刚到渭北,可也看出了一些问题。咱们渭北的治安情况很差劲,王县长被刺杀的案子至今未破,挂在城门楼上的人头都丢了;前些日子周豁子围打野滩镇,又有小股土匪入城抢劫银行粮店,一波未平又起一波。真让人头疼呵。”
大锤点燃一支烟,听着司马亮诉苦。
“彭镖师,我想扩编野滩镇的自卫队,加强自卫力量,想让你出任自卫队队长。你意下如何?”
这事出乎大锤所料,他思忖半晌,缓缓吐了口烟,说道:“多谢司马县长的美意,这些年我懒散惯了,自卫队虽说算不上政府的军队,可咋的也要归政府管辖,我受不了那些管辖约束。”
司马亮没想到大锤会拒绝,迟疑了一下,又道:“彭镖师,这次自卫队扩编不仅仅局限在野滩镇,而是在全县范围招募团丁。它的力量将不在保安大队之下。”他以为大锤不愿出任自卫队队长是嫌没有名份,又说道:“自卫队队长的职位与保安大队长的职位是平起平坐的。”
大锤笑了一下,说:“司马县长,我不是嫌官小。”
“那是嫌啥呢?”
“我当了自卫队长,镖局就散伙了,那帮弟兄也就没饭吃了。”
“你可以让镖局的弟兄们到自卫队干嘛,不会让他们饿肚子的。”
大锤迟疑了一下,又说:“我还有生意要做哩。”
司马亮笑道:“你说的是京货铺的生意吧,让你二姨太去做吧。再说了,你也不是做生意的人。”
大锤不吭声了,低头大口抽烟。看来司马亮对他已做了详细了解。他对做生意很不感兴趣,京货铺的生意基本是大伙计来祥在帮秋月做。司马亮看了他一眼,又说:“彭镖师,渭北是你的桑梓之地,父老乡亲不堪匪患之苦,你不能袖手旁观吧。我看得出,你是个胸怀大志的人,难道甘心只做个绿林豪杰?如果能出任此职,凭你的本事一定会平步青云,一来能为民众做点好事,二来也可光宗耀祖福荫子孙,你何乐而不为呢?”
司马亮这番话打动了大锤的心,他抬起了头说:“我没有袖手旁观?我彭大锤没有多大能耐,整个渭北县我管不了,可野滩镇生了我养了我,谁要敢到野滩镇来打劫,我就对谁不客气。”
司马亮道:“我早就看出你是条汉子,你有能力当好自卫队长。你先别回绝我,回去再好好想想。到时候咱俩再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