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灘鎮

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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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後的一個春日,陽光明媚.

一輛吉普車駛進了野灘鎮,引來了一街兩行的目光。吉普車穿過鎮街,徑直朝白門窯開去,在一個低矮的門樓前停下了。

車門打開,下來了四個軍人。為首的軍人年齡在四十開外,高挑的個頭,四方臉,劍眉星目,左眉梢有道很顯眼的傷疤。其餘三個都二十剛出頭,是警衛員、秘書和司機。

中年軍人駐足凝望著低矮的門樓,門樓被經年的風雨衝刷剝蝕得破舊不堪,那扇黑漆門也被歲月改變了顏色,失去了光澤,變成了灰色,默默地虛掩著。

秘書在一旁問:“師長,是這個家嗎?”

中年軍人點點頭,喃喃自語:“十八年了,不知娘和她們咋樣……”

少頃,中年軍人推開虛掩的街門,偌大的院子空****的,隻有一群雞在覓食,看見不速之客,雞們都停止了覓食,警惕地望著。為首的大紅公雞發出敵意的“咯咯”叫聲,支楞著翅膀做出拚搏的架勢。中年軍人看著眼前的情景,似乎回到了十八年前,情不自禁地叫了聲:“娘,我回來了!”

“盼盼,是你麽?”聲音未落,一個中年女人從廚房出來,紮著圍裙,手裏拿著擀麵杖,看樣子她正在做飯,她看見幾位不速之客一下子就楞住了,半晌,問道:“你們找誰?”

“秋月,是我呀!”中年軍人神情十分激動。

女人一驚,癡癡地把他仔細看了半天,叫了聲:“我的你呀……”扔了擀麵杖,撲進他的懷裏,嗚嗚地哭。“我總算把你盼回來了……”

他鼻子直發酸,眼裏湧出了淚花。好半晌,他抑製住激動的情緒,問秋月:“咱娘和麥草呢?”

這一問,秋月哭聲更大了。他的心緊縮了一下,搖著秋月的雙肩:“咱娘和麥草呢?”

“咱娘和麥草姐都……都歿了……”

他驚呆了。少頃,他疾步進了大窯,窯裏沒有母親的身影,桌上供奉著母親和麥草的牌位,那架母親用過的紡車在炕頭上孤零零地置放著。